周禄全一边啃干粮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山秦最大的寨子叫山狼寨,领头的是一对姐弟,姐姐叫北山,弟弟叫南狼,听说手底下有小一千号人。”说着,周禄全忍不住啧了一声,“亲王养家兵,最多养八百,这山匪倒好,一千匪徒,怪不得秦王不敢动它。”
楚睢取了朱笔,在地图上,从山秦到寿江勾了一条线出来。
“若要借道山秦去寿江,从栖梧山走,可省下三日功夫。“
赵亭峥抬起眼来,不约而同地同他对视一眼。
“偏生这处是山狼寨老巢,”赵亭峥皱眉,忽然听见车外锣鼓喧闹之声,掀起帘子来看了一眼,奇怪道:“是在办丧事吗?外头尽披白戴孝的,这么多人。”
周禄全叫停阿南,一蹦下去,片刻,爬上来道:“殿下,是山狼寨在治丧,没死什么人,只有个病重的老婆婆,提前做白事冲喜,这儿的人叫她胡招婆婆。”
赵亭峥思忖片刻,吩咐道:“再去问问这婆婆的大名。”
周禄全手脚麻利地跳下去,楚睢静静地听着,闻言,偏了偏头。
赵亭峥看着楚睢,自觉没什么好瞒他的,于是道:“只是想起了些旧事。”
“若这婆婆大名胡招笙,便是巧了。”赵亭峥道,“前朝先太女暴毙身亡后,麾下亲兵不愿为母皇所用,副将胡招笙携七百人离京,有传闻说,这支亲兵在汉南一带落草为寇。”
先太女?
楚睢垂眸,道:“圣上之前竟还有个先太女。”
赵亭峥乐了:“那可是了,大宁十七朝,只两朝是太女登基,其余的不是死了便是贬了,可见这太女是最倒霉的。”
顿了顿,她又道:“这些事情也只是宫里老嬷嬷们同我说的,听说因通敌之嫌,此人的牌位都未入宗庙,你出去也不要乱说,小心招惹事端。”
那装着先太女的小宫庙,她也撞见过,破破烂烂的,很冷。
楚睢抚了抚膝上地图,轻声道:“臣曾听闻,圣上的长姐善于征战,是骁勇之人。”
赵亭峥不置可否:“那大概就是她吧。”
毕竟她那些金贵亲戚没一个能打的。
很快,周禄全便打听好了消息,一上来便嘟囔:“打听出来了,殿下,这婆婆叫胡招生,怎么会起这种名字,好奇怪,听起来很容易被她骗。”
赵亭峥点了点,道:“治丧冲喜,想来不会为难行人,咱们只走便是。”
周禄全道:“我定好了客栈,今晚且去歇一歇脚,明日起来,便借道栖梧山走去寿江。”
夜间安置好后,风声寂静,烛火懒懒,连值夜伙计的哈欠都有气无力。
楚睢并不认床,他深谙自己的精力有么多重要,从来都是尽早入睡,尽早清醒。如今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了。
赵亭峥从前折腾起人来,非要把人折腾得昏睡过去才肯罢手,而如今解了他的血蛊后,却像是在二人眼前划出了一条分明的楚河汉界,再没有过半分逾距之举。
思及此处,楚睢垂眸,慢慢坐了起来。
……更睡不着了。
既然难以入寝,楚睢便决定去客栈外走了走,经过赵亭峥门前时,烛火未熄,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屋中传来。
“……给吴允传信,”她声音有些沉,难以言喻的严肃,“……带些人来……山狼寨……底细,别让楚睢知道。”
楚睢顿住,半晌,他转身离开,回到了客房。
第二日,阿南便一脸晦气地来报,道是昨夜不知哪家小贼欠得把马车上的铜铁零件全卸走了,再找车马匠要耽搁数日,楚睢听了,只问:“耽搁几日?”
阿南算了算,说:“少说十日罢,咱们的车子大,他们一时也找不着合适的零件。”
从汉阳行军来,只需八日。
楚睢挥挥手,叫人下去了,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茶案旁等待,果然,赵亭峥推门进来了——她从不敲门:“车子坏了,多在客栈住些时候。”
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第八日,天上飘了些初雪,赵亭峥站在楚睢门前,深吸一口,才敲了敲门。
楚睢抱着手炉,坐在露台旁看雪。
“今日下雪,打边炉吧,”她尽可能地表现得漫不经心,“我出去采买,你有什么想吃的。”
他怕冷,此时已披上了薄氅,领口漆黑风毛簇着他雪白的脸,越发显得人容颜如玉,楚睢头也不抬,只略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方才的小雪不知何时已漫天飘摇,一片片如鹅毛般大。
楚睢怕炭气,于是又点炭盆又开窗,他的眼睛无波无澜地映着边塞般的雪花,神色怔怔。
赵亭峥思忖着叫周禄全找个有地龙的客栈——这破屋冻得楚睢话都说不出来了,忽然听楚睢幽然开口:“殿下,人已经到了。”
人已经到了?
什么人,到哪里?
赵亭峥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间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山狼寨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别出来,全都回房!”
话音未落,赵亭峥神色一紧,拿起刀便从车窗翻了出去,只见一楼堂前小山似的横了数十人,初冬时节,这些人露着上半身,目光凶狠如野狼。
周禄全警惕地拿着随身匕首,见赵亭峥,松了一口气,还不忘幽幽地损了赵亭峥一句:“殿下当了两年冒牌山匪,这次总算遇到专业的了。”
山狼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客栈,她心中飞快盘算,吴允的人今天就到,她不怕,只要拖半日就行。
人墙中慢悠悠走下一个青年男子,男子眉眼英气,又邪肆无比,在隆冬时节,大剌剌地敞着胸口,衣服别致,像被什么刮了一道一道破口似的,胸口盘着一条刺青狼纹,从小腹下一路攀援至脖颈,又隐在一头编了细碎小辫的长发中。
“汉南靖王,”他拿着一叠纸,邪肆地拿眼上下打量了赵亭峥一番,这眼神令赵亭峥想起了没挨过打的狗,顿了半日,才又笑道:“就是你要谈判收编山狼寨?口气可真不小。”
谈判收编山狼寨?
赵亭峥疑惑——她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只占了一半。
另一半还在吴允的军队上拴着呢,谈判不行就直接打服。
“你是谁,”赵亭峥冷冰冰地盯着他胸口的狼形刺青,“山上二当家?”
南狼哈哈大笑,道:“——山秦南狼,久闻殿下大名。”
他说着,挤眉弄眼地冲她笑,忽然间,目光看到她腰间的苗刀。
南狼没想到她身上还带了刀,她分明看起来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亲王,单薄得像片芦苇,好像用力一拥,就会断掉肋骨。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无辜地举起手道:“喂,我可是看你们很有诚心才过来的,你不能给我设鸿门宴啊。”
楚睢取了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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