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漆草草,被匆忙封好,信的内容更是十分简短,只有一阙短诗。

杏起南山望,鱼游疏影间。

白虹不见始,江风翘首归。

赵亭峥心道一声莫名其妙,再低头一看收信人,把纸条丢进竹筒里,丢给周禄全,没好气道:“睁大眼瞧仔细了,是楚睢的,给他送上去。”

估计又是什么人以诗会友,赵亭峥没放心上,道:“今天备了什么饭。”

“外头新打的豆花,还有八宝酱菜,配着两个热炒,您平素最爱吃的。”周禄全殷勤道。

赵亭峥下去打眼一瞧,便被白生生的豆花晃了一下,她掩唇干咳两声,略不自在道:“这东西别给楚睢,给他换碗红米粥送上去,还有新腌的海棠果没有?连信一道送给他,他尽爱吃那些酸的。”

客栈平静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卢珠玉通过第一门考核时,周禄全正在装启程的车马。

“卢姑娘?”他有些惊喜,一见卢珠玉穿着的暗红纹官服,一怔,大喜过望地拱手道:“哎,该叫卢主簿了,恭喜,恭喜!”

卢珠玉春风满面,还没脱官服便急急往客栈赶,虽说与吴太守定的赌约还没结束,但过了第一关考核就是对她这些日子点灯熬油最好的回报了,她谦虚回礼笑道:“侥幸,侥幸,对了,殿下怎么走?”

周禄全道:“前几日才颁了圣旨,官道接引西域、北狄来商,殿下怕是堵起来没完,预备走水路了,借道寿江,一气儿到皇城。”

卢珠玉点了点头,俩人嘻嘻哈哈,正巧阿南搬箱子出来,见状没好气道:“去去去,不帮忙别碍手脚,靖王喊人去喝酒,赶紧滚。”

说着,他把衣箱搬上马车。

周禄全呲牙一笑:“殿下还是老样子。”

卢珠玉道:“这几日不怎么见殿下出来,今日很稀奇。”

“……”周禄全哈哈一笑,尴尬了,心想赵亭峥一得闲就往楚睢房里钻,平素里炸药似的脾气缓和得像鬼上身也就罢了,就连吃着道好吃的、见着个好玩的也得吩咐人给楚睢送去份,眼瞅着还没登基就有绕着爱妃打转的昏君苗头了,上哪能见着她。

估计这一时兴起的喝酒也是绕着楚睢打转。

“这几日忙嘛,”他打了个哈哈,“楚大人身体不好,殿下不免焦心。”

略说了几句,卢珠玉不欲耽误几人做事,便道了一声,进了客栈。

少年亲王不在房中,半蹲在露台的栏杆上。

外头残阳如血,她拎着个酒葫芦在栏杆上吹冷风,鲜红的发带与长发在脑后猎猎纠缠,赵亭峥孤寂地看着街道游人如织,卢珠玉站定,觉得她好像有心事。

可尊贵的天之骄女,要财有财,要权有权,能有什么心事呢?

正思忖着,赵亭峥耳尖,便察觉到了旁人过来,她回过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半笑不笑的样子:“来了?”

“是,”卢珠玉也不想了,拱手行礼,小孔雀似的矜持:“臣考过了。”

哈哈两声大笑,赵亭峥把酒葫芦一丢,从栏上跳下来,眉眼舒展:“不错,看来本王不用赔吴太守三座铜山了?”

“殿下打趣臣呢。”

赵亭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下楼去,卢珠玉想,果然是错觉。

黄昏时分,街上人流渐少,楚睢走进街头酒馆时,有些怔忡,也有些好奇。

“看什么?”赵亭峥端回来两杯米酒,摆了一杯在楚睢面前,楚睢接过,嗅了嗅。

宫宴之中的酒清澈如水,而摆在面前的酒显然不够清澈。

味道有些酸甜,胜在过饮不易醉。

“在想殿下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低头一看,又道,“裙袍污了,别动。”

赵亭峥低头一看,果然下摆沾了些酒液,楚睢俯身下去,用随身帕子为她擦拭干净,才直起身来。

一抬头,看见赵亭峥盯着他笑,楚睢顿了顿,默默地端起酒杯,有些不自在:“殿下笑什么。”

赵亭峥看着那沾了酒液的帕子笑,转头却道:“笑你不知数,出来喝酒穿一身雪白,过会儿闹起来全脏了——还有,在外头别叫殿下了。”

闹起来?楚睢有些讶异,只听身后呼哈一声,一人高举双手兴奋大叫:“我投中了!”

竟是在投壶。

赵亭峥看着楚睢漂亮的眼睛落在上面,漫不经心道:“郎君年少时,不与同窗一道出门玩闹么。”

思忖片刻,楚睢道:“太学时,有‘曲水流觞’作趣。”

曲水流觞?赵亭峥眨了眨眼睛,哑然失笑,她把酒水一饮而尽,起身道:“可怜见的,来,给你开个眼。”

不由分说地,她拉着他到一处牌桌前,一把将他挤入其中坐了,伸手便拿了骰子筒。

赌桌庄家不满道:“哎,你这个女子,是要做什么?!”

赵亭峥挑了挑眉,从怀中取了一枚银子丢过去,闲闲道:“借你桌子陪我郎君玩一局。”

银子亮闪闪硕大一块,庄家登时大了眼睛,他喜不自胜,连连道好,又说:“我去给两位端酒来。”

楚睢坐在桌前,沉吟片刻,取出随身玉佩来,放在赌桌上面。

倒还挺上道,赵亭峥忍不住笑道:“我要这个做什么。”

楚睢静静地答:“赵娘子要如何。”

她道:“我要你的衣服。”

楚睢顿住,极其复杂地睨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在这里,”赵亭峥被他这眼神瞪得心都软了,忍不住笑,眼睛亮亮的:“回去关门脱。”

“娘子想空手套白狼,”楚睢慢慢答,“总得下个饵。”

赵亭峥不废话,手已经动了:“现在且不说,只是若你走了,将来一定后悔,信不信?”

兴许是她说这话的语气太过笃定,亦或者是她眼睛亮亮的样子让人安心,楚睢竟鬼使神差地坐下了。

如果母亲知晓他上了赌桌,还用什么做筹码,一定会将他关在屋中抄写数十遍家规。

楚睢垂了垂眼睛,道:“赌。”

赵亭峥满意地笑了,她把赌大小的规矩跟楚睢说了一遍,楚睢听过一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赌大还是赌小?”

“小。”

赵亭峥笑了笑,抬起骰子筒。

六,五,六。

大得毋庸置疑。

外裳输掉了——所幸初冬时分穿得厚,还输得起。

再一局,他仍旧道:“小。”

如若他的计算没错,一直赌同一个对象,不超过五局,他的胜率会超过九成。

五,六,五。

“再来。”赵亭峥笑得气定神闲。

赌桌的氛围逐渐地热络了起来,渐渐地有人围到了这台格外诡异、没有筹码的赌桌面前。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滚在赌桌上的骰子,渐渐回转过味来,吞着口水道:“这……这人一直在押同一个。”

而已经六局了,他没有赢过。

这不可不谓之悚然——赔率已经接近一比十了,难道这庄家运气就这么好,他运气就这么差?

第六局了。

赵亭峥停手,道:“你可输无可输了,再输一局,把你人输给我如何?”

楚睢抬眼看着她。

酒馆的灯光极亮,尤其是赌桌上,脏兮兮的赌徒们猩红着眼睛,啧啧咂舌地举在赌桌面前,有狂喜的,有贪婪的,赔率已经大到一个难以捉摸的数字,如果这是一台真正的赌局,楚睢已经满盘皆输。

而他轻轻道:“赌,豹子,三个一。”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连输六局,这一局的成本已翻了十倍,又押豹子,还要了点数,便是在这十倍上又翻了十倍!

无论赌的什么,这个人都疯了!

同时摇出三个一的概率有多小?更何况他押了小,对面却连连摇出五六,即便是骰子上灌了水银,朝上的也只会是“一”对面的“六”!

酒馆的氛围热到沸腾,众人齐齐挥舞着手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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