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后,白家大门吱嘎一声阖上了。

如今已然入了夜,纵然门外守着不少七曜的天骄,门内的白家人早已尽皆睡熟了,四下静悄悄的。

廊下的灯笼暖融融地亮着,看门的秦大爷正坐在门边打瞌睡。

一切如常。

白落烟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肩背放松下来,把菜刀别到腰带上去了。

成了!还真让她如愿以偿跑出来了!

适才在古神殿,她话音刚落,黑色的雾气自四面八方翻涌而来,化作一只两人多高的巫偶。

它弯下腰,打量了白落烟半晌,而后身形变换,不出意外地化成大巫觋的模样。

他冷哼一声,“他只知道胡闹,难得你还有些分寸。”

白落烟哈哈一笑,把南荒雪递过去:“不客气。”

大巫觋:“……我可没谢你。”

他接过那枚南荒雪玉花钱,黑雾再次弥散,这次却化作“白落烟”的样子。

白落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厉害啊!”

那位赝品不仅眉眼与她一般无二,连身形气度都让人挑不出瑕疵来。

诚然寻常人的法术骗不过郁安淮,那么半神的法术呢?总该能拖住他些时辰吧。

而白落烟自己呢,则被大巫觋变成郁安淮的样子,由着神官侍从们簇拥着,大摇大摆离开了古神殿,回白家去了。

虽说目前白家安然无恙,但白落烟仍然十分担忧。

也不知道大巫觋能拖住郁安淮多久。

虽说红衣女魔口中的“白家”未必是她家,可不知道怎么,她仍觉得十分不安。

如一叶孤舟却偏要行于万顷碧海,纵然现下晴空万里,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风浪吞噬殆尽。

她大张旗鼓以“郁安淮”的身份出了古神殿,卫让的人若在暗处盯着,定然就会避开他的锋芒,转而去找更薄弱之处下手。

这样一来,白家就安全了不少。

而且,若是卫让胆大包天,敢派出高家的魔物直取古神殿,他就会迎头撞上最强大的郁安淮。

届时郁安淮便会疲于应对卫让与高家的魔物,等察觉她不见了,那自然是为时已晚。

而她钻了这个空子,就可以伺机而动,去保护不管哪个“白家”的人。

这法子实在算不得周全,可这已然是她仓促之间想到最稳妥的,能护住所有人的法子了。

白落烟站在廊下,借着灯笼里的火苗点燃了一张符箓。

这符箓是孟籍送的。

听闻她可能要孤身涉险,孟籍这孩子急得团团转,把近些日子画的符箓一股脑全塞给了她防身。

奇怪的是,孟籍竟然不似旁人那般用心头血来画符,那纸面上尽是些暖红色的朱砂墨。

本不抱希望,但出乎她意料,这符竟然也能灵验!

“郁安淮”的样子从她身上缓缓褪去,她又变回白落烟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自己的内院,灵犀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灵犀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道:“小姐?是小姐吗?!您怎么回来啦!”

“哎……说来话长……”白落烟懒得解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床边,身子一歪就倒下去。

这几日被郁安淮闹得惊心动魄,如今她可算是能清清静静地休息一下了。

“好嘞,您快快来歇着。”灵犀满眼满脸都是心疼,他手脚麻利扶她在床上躺好,给她掖好被角。

人都躺下了,可仍是满肚子心事,根本睡不着。

灵犀见她辗转反侧,笑道,“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得好好补一补!我去给您要碗冰酥酪吧。”

“补什么,都好了。”白落烟心里压着事,潦草笑笑。

但灵犀仍担忧不已,“那怎么行。”

白落烟本想要推说不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点了点头放他去了。

过了好一阵,灵犀方才拎着食盒回来。

他步子有些迟疑,脸色更是不太好看,支支吾吾道,“他们说厨房没有食材了。”

白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什么?”

灵犀把食盒撂在桌子上,声音更低了,“就是……厨房说,晚上没有食材了,所以做不得新的,只剩下这一碗了。”

白落烟彻底愣住了。

她活了十六年,从没听过白家的厨房晚上没有食材!

小时候总是被人欺负,受伤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夜里发起烧来,爹爹就不眠不休照顾她,总是要厨房给她做些甜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从未听说没有食材做不得。

“无妨,一碗也够了。”她心里本就烦闷,懒得深究,信手揭开了盖碗。

然而,碗里是冰酥酪没错,却只有浅浅的半碗。不仅如此,它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人用勺子胡乱搅碎的,散发着恶心的酸腐气息。

这显然是别人吐在里面的!

在自己家,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苛待?

一股火气直窜头顶,白落烟唤灵犀道:“去,把管厨房的婆子叫来,问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灵犀一反常态没有动,他抿抿唇,小声道:“小姐,今非昔比……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见灵犀也不听话,白落烟更是压不住火,猛地一拍床榻,“叫你去你就去!”

灵犀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管厨房的婆子来了。

白落烟看见她时不由得一愣,这不是李娘子吗?

她在白家厨房里管了二十几年,说是看着白落烟长大也不为过。李娘子一向对她疼爱有加,怎么会做这种事?

要知道,就在刚刚临行前,李娘子可还在殷切嘱咐她要吃饭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娘子,这是什么意思?”白落烟想不通,疑惑问道。

然而此刻,李娘子脸上半点慈爱的样子也没有,她连个正眼都没给白落烟,“这不就是小姐要的冰酥酪?”

白落烟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为何只有半碗?还这样碎?”

李娘子瞥了那残羹剩饭一眼,道,“大少奶奶这几日就要临盆了,老婆子寻思着得弄点冰酥酪给她补一补,到时候定能给家里添个大胖小子。”

“谁知人家大家闺秀金贵的很,不稀罕这便宜玩意儿,又给端了回来。”

李娘子不耐烦道,“小姐方才要的时候,厨房没有食材了,老婆子本不想给,但耐不住这刁奴一个劲地催,只得把这碗给小姐端来了。”

白落烟生生气笑了,“你们疯了吗!竟编出个子虚乌有的大少奶奶来敷衍我?”

“我爹尚在,我还是白家的主子,便是我爹百年之后,白家也还是我当家,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李娘子一改那副温温吞吞油盐不进的样子,出言嘲讽道,“您当家?小姐怕不是发了癔症!”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怎么还有脸跑回来吃娘家饭!”

白落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哪里嫁出去了?又哪里跑回来了?

笑话了,她是和大祝司有婚约不假,但郁安淮都没提让她脱离白家呢。

外面那些人,哪个喊她祝司夫人了?她仍是“白家主”啊!

但看李娘子的神情,又不似瞎编乱造出来的。

“我劝小姐您还是省点事。”李娘子收拾着那碗冰酥酪,行止是她未曾见过的凉薄,“先前老爷宠您是不假,但老爷病重卧床好些个月了,现今可是咱大少爷当家!”

白落烟心头猛地一跳。

爹与娘亲一辈子伉俪情深,娘故去多年,爹连个媵妾续弦都没有,更不要提有什么私生子了。

更何况听这李娘子的意思,爹病重,大少爷已当家数月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分明才离开家几个时辰而已。

她挥手遣退了李娘子,攥紧了微微发颤的指尖,强装镇定问灵犀道:“大少爷是谁?大少奶奶又是谁?”

“小姐怎的连这都忘了?”灵犀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一样,先是四处张望,然后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这才凑过来小声道,“大少爷名唤白不悔,说是老爷早年和青楼女子诞下的私生子。大少奶奶是七曜陈家嫡出的小姐。”

白落烟的心跳像是擂鼓一般,紧接着试探道:“七曜陈家的女子……怎的竟嫁给了咱们白家庶出的少爷?”

灵犀悄声道:“咱们白家可是七曜世家之首,庶出的少爷也是金贵的很。”

“再者说……据说啊,这陈家姑娘天生没有灵脉,要不是先前陈家先祖帮过白家,两家自小定了娃娃亲,才不会娶她过来呢。”

又是这一句……白家是七曜之首,这正是那红衣美人的说法。

白落烟狠狠闭上眼睛,后背寒毛密密麻麻炸了起来。

虽然明面看过去安然无恙,但白家已然是着了红衣女魔的道了。这大少爷和少奶奶,都是那个红衣女魔搞的鬼!

白落烟当即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奔着白家的大门而去。

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战胜这红衣女魔。

但好在门口还守着七曜的天骄,她得尽快出门呼救,把红衣女魔在白家这个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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