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游刃有余

“陛下，年节七日休沐不够，臣申请加休七日。”她黑眼圈都深了一圈，上次这么努力还是高三。

“允了。”

四季轮转，匆匆而过。昔日昭明公主已然登基三年，朝堂局势逐渐稳固，虞今身为天子近臣，也能稍做喘息。

虞今已在宫中度过了五个春秋。

一开始什么都要学，古文，书法，围棋，骑射，公主的课程，她也要在。

如今已经是很合格的一个古代人。

她的上司就两个，公主，皇帝，现在只剩下一个了，两年前光烈帝退位，公主登基，号明德。

原来历史上开创盛世的明德帝，竟然是女人。

见证历史，虞今尤为兴奋，她现在已经不后悔没有参与明德帝时期文物修复工作，毕竟她可是亲身体验，历史就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她当初那番话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其他宗室实在挑不出一个勉强能入眼的，就算天资不错，年龄也不够，光烈帝等不了那么久。

一向身体强健的人晚年却缠绵病榻，真让人唏嘘不已。

虞今已经淡了回去的心思，明德帝登基前，她作为伴读，也算近臣，遇见刺杀阴谋无数，不是没有濒死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当初在博物馆头晕目眩的感觉，临死前意识是涣散的，脑子里还装着赵序给的任务。

或许是真的回不去了，又或许随着历史发展，千百年后她会成为未来的那个虞今，那都是死后的事。她要过好当下。

赵序不愧是先帝血脉，行事果断出手很绝，登基前那些没眼色的政敌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剩些老狐狸暗中盘旋。

期间虞今也上朝整整一年，站在天子近侧，比虞晋书当年的位置不知前进了多少。甚至连沈瑾都站在离她三丈远的地方。

她当然敌不过那些官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所谓三朝元老，那也是上一朝的事，说着名头好听，底下人都敬着，却未必能得君心。

虞今胜在年轻，且陛下信任，她身后既无家族，又从不结党，且也是先帝为陛下亲选的伴读，朝堂只要不是新人都知道她当初当着先帝和陛下说的大逆不道那番话。

与其看那些毫无出息的宗室子弟，不如传位公主。

算是一战成名。

先帝并未否认，也不严惩，昔日虞晋书与妻子合离，贬谪出京，旨在为她斩断亲缘，唯有赵序可依靠。

她初上朝堂，多人不满，几乎每天都要被参上三五回，明嘲暗讽简直家常便饭，是个屹立不倒的活靶子。虞今反以为荣，每每看见一群老被自己气得跳脚，就感到大快人心。

大约是因为穿到这里第一天直面光烈帝，所以看到什么三朝元老，什么首辅宰相都觉得不足为惧，不过如此，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古人，完全不认同迂腐文人口中的大道理，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话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一群老化石突然开了口而已，反正说的也不是人话。

是的，没有人会直接反驳陛下的决定，说她半句不好，所以几乎都是冲着她来，既然如此，虞今也只好恃宠而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等到愈吵愈烈，场面几乎不可收拾，赵序便两边各打五十，很敷衍地充当和事佬。

长达一年的锻炼，虞今在骂人道路上一骑绝尘，御史台看到她转身就走的地步。

终于，老东西服软了，众人偃旗息鼓。

收拾完前朝，虞今又马不停蹄奔赴另一个战场，赵序的后宫。

先前的官职没撤，不过本来就是闲职，陛下有诏她就上，现在基本上是纯领工资。

目前有在做实事的，是手头的这份工作，后宫不是没有女官，只是赵序的妃子都是男人，管理起来并不方便，宫人也没有经验。且都要避嫌。

虞今来了之后，情况便好转许多，不出半年，秩序井然，因为，没人当她是女人。

甚至，有心人上报陛下说她行为不端，竟然与陛下看重的一乐师疑似有染，结果没能等来龙颜大怒，赵序十分欣慰，抚掌叹道：“虞卿总算开窍。”

还说要让她饱尝风月滋味，直接把乐师赐给她。

虞今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全都是对肃清后宫风气的渴望，义正言辞拒绝，陛下还颇为惋惜，放言若是她有看中的，不必过问，不论侍君与否。

一时间她办公处，御花园小道，甚至虞府前多了形色各异的男子，或抚琴吟诗，或弯弓射箭，还有自导自演想英雄救美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断了一位侍君的双足。

众人闻风丧胆，谈此色变。

于是继前朝老头对她咬牙切齿，后宫众人也敬畏有加，都称她虞宫令。

勤勤恳恳工作半年，后宫终于从筛子变成漏洞少一些的筛子。

熙成三年，岁末冬至，她总算能松口气，歇一歇。

只不过陛下另有想法，想去行宫过除夕，还想着宫宴前办一场冬猎。

这些操持下来，铁打的身体都不行，好在除夕宴有旧例，猎场那边，因为光烈帝生前尤其喜欢这项运动，也一直有例可循。

“好了，是看你今日辛苦，特地带你过来休息的，别的事都不用忙，手头的处理完就去玩一玩，你不过双十年华，整日冷面，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发愁，也去同那些少男少女乐一乐。”

赵序说她不用操心，是真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新得一位侍君，家中长辈就职礼部，做事还算周到。

“那我的七日加休？”虞今搓手，年假可不能少。

“君无戏言，你休完腊月都没问题。”赵序看她这个样子，好笑又心疼。

她欢天喜地谢恩走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周颂，入宫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取代先前颇得圣宠的异族美人，跟着赵序来行宫近身伺候。

“虞大人倒是宽心。”寻常官员，特别是宠臣，恐怕要猜疑是否失了君心，才被冷落。

“她这样挺好的，一心为朕。”

虞今不是真的心大，在行宫落脚后，睡了整整一天，醒来觉得不对劲。

“寻芳，你去打听下礼部尚书。”

“不用了，我记得是个白胡子老头，离退休不远。”

所以送了年轻一辈进来，想着讨陛下欢心，好为日后接任做好铺垫吗？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只是游猎宴会通常是意外高频发生的时间段，去年除夕某家小姐被下药，前年春猎山林冲出猛虎，她真的对宴会产生PTSD了。

她纠结再三，决定还是亲自去会一会。

“你别拦着我，我就是爱操心的命。”

“吃醋，我怎么会吃一个无名小卒的醋，我跟陛下间的情谊当然是要高于男女之情的！”

“只是找他对一下宴会细节，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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