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人生四大苦
程老四和老伯预订好了五百斤板栗,等回程时再来拉。
程野摘的半篓子板栗要付钱,老伯连连摆手,让她们拿走随便尝。等人走了,老伯从屋里找出采摘的工具,叫上老伴到树下帮忙捡板栗。
程老四和他说的是晚上或者明天,他怕时间来不及先去摘起放着。老伯嘴巴上说不在意,听到程老四要收购后,还是忙不迭去摘,能卖点是点。
话说程老四拉着一车子娃子到曾家沟的时候,时间还差半刻钟到九点。山脚下太阳覆盖得晚,村里的人做活到很晚才回家弄早饭吃。
车子停在屋门口,程强撑手跳下去,从大门滚轴处摸出家里钥匙打开房门,“幺爸,姑父,姐姐妹妹弟弟们,赶紧进来坐坐喝口水。”
程强到了家换了副模样,熟稔地招待起大家。他到灶房取了一摞饭碗,再从角落找到灌满白开水的茶壶,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蜂蜜,一个碗倒了些蜂蜜兑开水。
“哥哥,多多。”程茉抱着小碗,低头瞅碗里的蜂蜜水,抬头看满满瓶子的蜂蜜。
“蜂蜜多了不解渴。”程强说是这么说,拎着蜂蜜瓶子又给她倒了点,程茉这才展颜笑圆了脸蛋。
倒好水后,程强抬脚出了大门,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巴边上,大声对着对门的大声喊:“嘎嘎(外公/外婆),你们在哪点?强哥我回来啦!”
对门大声回传了他的喊声,四面想封闭的簸箩,一会儿回声又倒扣回来,“啦——”字拖了老长一阵。
不多时,外面回来了个挨个老婆婆,正是之前有一面之缘的曾外婆。农忙时节她忙得脚不沾地,到这会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到屋来,人还没走近,先说客套话,“两大侄子你们怎么来了?还稀得恁多人送程强。”
程强跟在她屁股后头,得意洋洋的说:“我牌面大吧,他们都舍不得我,嘿嘿。”
“就你话多。”见到很久没见的外孙,曾外婆显然也很高兴。猫嫌狗厌的年纪,在跟前嫌弃闹腾,走了又不习惯清静。“早饭吃了没,等我一等,我现在马上去弄。”
程老四赶忙拉住她,“姻伯,哪里是来吃饭的,我们来帮忙,你两老在哪个地儿干活,是在弄苞谷吧?带我们去地头。”
“这……”曾外婆看着满屋的小萝卜头,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来干活的样子。但好歹上门是客,她咋样都不能甩脸色。
“哎呀。”程强跺跺脚,伸手拉着曾外婆的胳膊肘,曾外婆一米四几,长得又瘦又小,一下子被外孙带到了角落,“嘎嘎,他们是真来帮忙的,程野认识吧,那个才是主力,我阿爷家的苞谷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掰完的,阿爷和我幺爸我姑父就负责搬运了。”
“您在家里做饭就行,苞谷的地儿我都清楚的,大嘎嘎在回龙湾那边是吧?那两个小的,”程强指着程茉和黑牛,“你给他俩兑碗蜂蜜水,叫两人坐在大门口照看苞谷,不叫鸡过来吃就行。”
“那俩是搭头。”
曾外婆拗不过程老四和外孙的要求,怀着忐忑的心,将屋头过年吃剩下存放至今的香肠、腊肉、咸鸭蛋煮了一大锅,她家还有冰箱,冰箱里放了上一场买回的新鲜瘦肉,她手脚麻利的一边烧火,一边切菜看锅,偶尔还要伸头望望门口的两个小家伙。
见都乖乖的坐在门槛上,擎着响杆将地坝敲得笃笃响,嘴里像模像样的喊着“嗦嚯——嗦嚯——”
农忙时节农村那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忙地里的,家里的一团事也要忙。
鸡鸭猪,人的饭食,晾晒粮食,驱赶鸡鸭、小鸟、斑鸠,后者倒不是怕鸟禽吃了,就怕这玩意儿吃了粮食不说,吃到一半“啪叽”一下,一泡屎拉在粮食里。
这也是为啥曾家老两口打电话叫程强回来的缘故,倒不是图娃子回来掰苞谷割谷子,就是图有人照看住晾晒的粮食,偶尔有空了,送个水,跑个腿送饭之类的。
曾家湾比下湾村还偏僻,程强带着一群人过了几条田埂,迈过一座石桥,又绕了几次小路才到了他家的地。地里有个精瘦的老头在掰苞谷,程强到了近前,很是规矩的喊了一声“大嘎嘎”。
“回来了?”曾外公漫不经心地抬眸轻睨他一眼,“耍安逸了没嘛?”
程强讪笑:“安逸是安逸了,就是见不到嘎嘎心头想得慌。”
“我看你是玩得都不知道屋在哪个方向咯。”曾外公冷哼一声,大早上的从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忙,到这会子还在坡上,他热得口干舌燥,咸味的汗水大颗大颗滚,从睫毛上滑到下巴,再落到瘦成排骨的胸口,热呀,热得心头发火。
“嘿,嘎嘎,我可请了帮手回来。”程强指着地头边上大大小小的一群人。
程老四和阿古是男人,两人浑不在意地敞着衣裳,“姻伯。”阿古也学着程老四喊了一声“姻伯”。
“你是老幺?”曾外公提着箩篼出了苞谷林,“这位是?我倒没看过。”
“幺妹找的男人,姻伯你喊阿古就行。”程老四说。
曾外公点点头:“你们这是?”
“家里的苞谷都掰完了,送程强过来,顺道过来帮你们。”程老四笑着说。
“哎呀,愣客气,我们慢慢弄总弄得完的。”曾外公瞅到齐腰高的程野等人,“孩子们放家里玩就是了,地头上热得慌,带来活受罪。”
等几个童子军上手后,曾外公差点给自己两嘴巴子,刚刚还看不上小娃子,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到最后,他也轮到和其他人一起干装袋的活。
曾家的苞谷不算多,只是位置比较偏远,有的直接在山顶上,要从山脚爬到山坡掰了装袋后,又从山顶背到山脚再背回家。
而且山上只有一人可行的通道,又陡又急,稍不注意有个能从半山腰滚落几匹坡。
程野歇凉的功夫,站在山顶上向下望,稀稀拉拉地青瓦房掩映在黛青色树荫中,烟灰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村里不知道哪家的狗在吠叫,宛然世外田园的好风光。
人都说世上有三事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但叫程野说,最苦的还是干农活,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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