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不敢多话,凭王夫人说什么,只好喏喏地答应着。

她心下只是疑惑,怎么太太好像对这屋里的事有这样熟悉?

从前太太是暗示过她,不论是看到宝玉有什么事、又或是有哪个丫头不妥当,不拘什么,要她多去回话。可袭人始终觉得,若是为着一点小事就去滋扰太太,也实在是她的无能,这不是明白告诉人她不能服众、只能借太太的势压人么?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袭人至今也未去说过谁只言片语,可如今这又是怎么说,难道这屋里太太还另有信任的人?

会是谁呢,怎生自己这些人都没察觉?

王夫人又嘱咐了几句话,便扶着金钏儿的手走了。院里的大小媳妇婆子们见太太这便鸣金收兵了,都觉没趣,原以为今日能大闹一场,谁知只是小小发落一回,实在有些不痛不痒的,乌泱泱地便都跟着王夫人走了。

袭人过去收拾了桌上太太未动的茶钟,不防却看见旁边通往宝玉卧房的门帘子被重重一摔,底下有一幅红菱裙子角一闪而过,还有些抽泣之声。

原来晴雯把宝玉送在床上,担心太太还有话要问,仍旧走了出来,显然方才的话都被她听了去了。

袭人不觉长叹了一口气,这蹄子想来心高气傲,听了这些话去,又不知要怎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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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薛姨妈如常来找王夫人说话。

一进正房,见丫头们都在外面站着,便知里屋必是有事,她一贯知情知趣,这便要走,彩霞忙叫住道:“姨太太也太小心了,您不比别个,都是自家人、怎么就这样见外起来。早上太太已吩咐了,若是姨太太来,只管好生接进去呢。”说着便进去通报。

薛姨妈便进屋里去,见里面只有一个金钏儿伺候,王夫人半闭着眼睛坐在炕上,手里仍旧掐着她日常盘在手里的乌木念珠,又见地下跪着个垂着头的小孩子,瞧着模样有些熟悉,王夫人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薛姨妈疑惑王夫人正处理荣国府家事,便道:“姐姐这里有事,我晚些儿时候再来。”

王夫人见了她,道:“不妨事,你来了刚好,陪我一起听听、拿拿主意。这些小子们口里尊敬,心眼子却多得很,容易就被哄了去了。你不知道,昨儿我那宝玉又作怪了,我上里头问了一回,事情虽然明白了,到底不大放心,这才提了这个小子来问。”扬扬手,示意金钏儿替薛姨妈看茶。

地下跪着的正是跟宝玉的小厮茗烟。

薛姨妈便在王夫人对面坐了,关切道:“我正说一早就听见人说宝玉病了,只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儿不是还出去顽了?晚饭时还好好儿的。我还同宝丫头说,晚些儿时候让她遣人去看看,若想什么吃,或是闷了,我们外头买东西也便利。”

王夫人便道:“又让宝丫头费心。”

薛姨妈见姐姐并不很焦急,便知宝玉之病应当不很严重,可这当儿又要审问小厮,恐怕昨日宝玉外出时必有些事发生,便道:“我见这个孩子素日也是难得机灵的,姐姐且慢慢地问他罢。”又劝茗烟道:“太太问你话,你要老实地答,这些时候儿上可不敢淘气。”

这也不必薛姨妈嘱咐,茗烟早认命了,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王夫人闭目听着,眉头皱起来。

待得说到是被薛蟠说漏了消息、这才引动了宝玉的心病时,茗烟有些心虚地抬眼看了看薛姨妈,声音低了几分,却仍旧不敢隐瞒,把前后因果都老实说了。

薛姨妈听了,气道:“这里也有我那个孽障的事呢!这一程子他也闹得太不像了,我心里生气,懒得与他说话,只求他能安生些,谁知他向外又造下这些孽来、又带累得宝玉这样。我原不知道这事,如今实在该绑了那孽障来同姐姐和宝玉赔不是的。”说着便站起来。

王夫人叹道:“你先不要急,他们孩子们的事,都是瞒着咱们的,你不知道,如何怪得了你。”又正色问茗烟:“还有什么,趁如今,你都老实说了罢,若敢隐瞒半个字,也要吃苦头的。”

茗烟忙磕头道:“没有了、没有了,再问下去,也就是这些话,绝不敢隐瞒太太。”

王夫人打量他不似作伪,便教训道:“你也胡闹得惯了,我可听见人说你的不是,原是该打死的,到底念在你从小儿伺候宝玉这些时日,这次先不罚你,你自己掂量清楚了,以后该怎么行事,我且瞧你的行动也罢了。”

茗烟忙磕头道:“都听太太的。”见王夫人没有再吩咐他的话了,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薛姨妈想起薛蟠来,只是叹气。

王夫人也感慨道:“咱们姊妹两个,从小儿好得如一个人似的,谁知连命数也是仿佛的,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一般地也生了这两个孽障祸胎出来,外头瞧着也还罢了,人都说他们好,谁知竟是这样磨人。如今咱们也是这样年纪了,若论别人家,也是该享些清福的时候了,谁知竟都为了儿子操心,这还远没个尽头呢。”

此话颇能触动薛姨妈心事,叹道:“姐姐说得是,这些年为了一个他,我白担了多少惊怕,也只有屋里的灯烛知道。这里头的难处,外人是再难明白的,只能同姐姐讲讲。若不是我还有一个宝丫头,这些年也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两姊妹对坐叹息,互相将素日不可与人言的难处细细说了一回,都觉有些宽心。

王夫人忽问:“前头我仿佛听见谁说,蟠儿也懂得些上进了,我还拿这话告诉宝玉,只说连他表兄都知道用功了,他也该收收心才是,谁知近来又不是这个话了。”

薛姨妈叹道:“谁说不是呢,先前为着这个事,我也去拜佛酬神,以为这孩子是从此改好了的,如此看来,我竟是没有那个命的。如今我瞧着,他竟比从前还坏,别的也罢了,他是我生的,好歹我得受着。我心里只觉对不住香菱丫头,白糟蹋一个好孩子。”

王夫人将念珠按在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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