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官庙的地底下,空气里飘着一股子让人生津的甜味。
那是新麦子磨成面,再蒸熟后特有的香气。
胡家铺抢回来的那几万斤粮食,成了这几百号人的救命稻草。
原本死气沉沉的地下营地,因为这股子饭香,竟然生出了几分过日子的红火劲儿。
磨坊里的驴已经累得直喘粗气,但没人舍得让它停下来。
几个妇女围着笼屉,白花花的馒头刚出锅,热气腾腾。
二妮蹲在灶坑边烧火。
这姑娘脸上的烟灰比前几天更厚了,但眼睛亮得吓人。
她手里拿着个刚出锅的馒头,也不怕烫,左手倒右手,嘴里吸溜着气。
“真白啊……”
她感叹了一句。
这馒头白得像是她娘那年过年剪的窗花纸。
在她老家河南,这样的白面馍,只有地主老爷过寿的时候才舍得摆上桌。
现在,她能拿在手里,哪怕不吃,光闻闻味儿,都觉得这日子有了奔头。
“别光顾着看,给伤员送去。”
白琳走过来,在她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
“俺不中咧!”
二妮嘿嘿一笑,把馒头往怀里一揣,端起装满馒头的笸箩,风风火火地往病房那边跑。
虽然外面是鬼子的刺刀和封锁沟。
但这地底下,却硬是让这帮人,把日子过出了一股子倔强的滋味。
……
地下指挥部。
气氛却远没有外面那么轻松。
那盏用来照明的马灯,灯芯被挑到了最亮,把土墙上的那幅冀中**照得清清楚楚。
地图上,原本代表着根据地活动范围的区域,正在被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线条,不断地压缩。
王成政委坐在桌前,手里捏着半截铅笔,眉头锁成了一个死疙瘩。
“鬼子这是要憋死咱们啊。”
方文同站在他对面,指着地图上那些新增加的黑线。
“这是昨天侦察员送回来的情报。从安平到饶阳,再到深县,鬼子正在没日没夜地挖沟。”
“封锁沟。”
这三个字沉甸甸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排水沟。
那是深三米、宽三米的深沟。
沟底插着竹签,沟沿上筑着围墙,每隔几里地就是一个炮楼。
这是冈村宁次的“囚笼政策”升级版。
他们要把这平原切成豆腐块,把八路军和老百姓,困死在每一个小格子里。
切断交通,切断水源,切断粮食。
“现在沟还没连成片。”马驰在一旁补充道。
“但照这个速度,顶多半个月,咱们这三官庙,就彻底成了孤岛。到时候别说运粮食,就是想送个信出去,都得脱层皮。”
王成没说话。
他看着地图上饶阳县城的位置。
那里,还有一个红点。
那是陈墨。
自从那天晚上火车站那声惊天动地的**后,陈墨和张金凤就彻底失联了。
虽然根据情报,那列装甲列车确实毁了,鬼子的毒气计划大概率也泡汤了。
但人呢?
“有消息吗?”王成问了一句。
角落里,沈清芷摘下了耳机。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但那股子精气神还在。
“刚才截获了日军宪兵队的一份通报。”
沈清芷拿起一张电文纸,声音有些沙哑。
“饶阳全城大搜捕已经持续了三天。鬼子抓了一百多个嫌疑犯,**了十多个。但通报里说……主要目标仍未落网。”
“没落网就是好消息。”
王成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微塌下来一点。
“那说明陈教员还活着。这小子属泥鳅的,滑得很,鬼子抓不住他。”
“但是,他也出不来。”
沈清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现在的饶阳县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陈墨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变不出翅膀。而且……”
她指了指地图上那些正在延伸的封锁沟。
“如果外面的封锁线合拢了,就算他逃出了县城,也回不到根据地。”
这是一个死局。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不能再等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晚,突然开口了。
她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怀里抱着那支擦得锃亮的莫辛纳甘。
这几天她变得更加沉默,除了擦枪,就是发呆。
“咱们得动一动。”
林晚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冷得像两块冰。
“动?怎么动?”马驰苦笑,“咱们这点人,去攻打饶阳县城救人?那不是去送死吗?”
“不攻城。”
林晚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她的手指没有指向县城,而是指向了县城外围,那些正在热火朝天挖沟的工地。
“鬼子要修墙,咱们就拆墙。鬼子要挖沟,咱们就填沟。”
“只要外围乱起来,鬼子的兵力就会被调动,城里的防守就会松动,先生……才有机会出来。”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围魏救赵。
这本来是陈墨最擅长的把戏,现在,他的学生学会了。
王成看着林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姑娘成长得太快了。
“说得对。”
王成站起身,一拳砸在桌子上。
“咱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鬼子想把咱们困死,咱们就给他在这个笼子上,捅几个窟窿!”
“马驰!”
“到!”
“集合队伍。不用多,带上最精干的两个排,带上**,带上铁锹。”
王成指着地图上那条刚刚动工的封锁沟。
“今晚,咱们去给鬼子‘帮帮忙’。他们白天挖,咱们晚上填,他们修炮楼,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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