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是说给郑玉京听的,黎语是真的想叫何江月一起去看烟花。
南海的烟花秀一年到头大概也就这两次,像这样特殊的日子,她是真的也很想跟何江月一起度过。
可惜何江月忙得要命,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黎语吃完晚饭才收到她的回复,【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还有温言一起去看烟花秀?】
黎语悄悄看了眼正帮郑玉京收拾碗筷的温言,回复:【对啊,下次就又要等过年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何江月:【不去。】
何江月:【上了一整天家教课,我已经要累趴下了。】
何江月:【到时候多给我拍点照片和视频就行。】
黎语:【真的吗?】
何江月:【真的。】
就像何江月确定要做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她拒绝的事情也一定会拒绝到底。
黎语只能放弃劝说,进厨房和温言一起把碗筷洗完,两人沿着鲸鱼湾的海岸线往灯塔的方向慢慢走去。橘色的落日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在天空的最东边和最西边,太阳和月亮同时挂在半空中,遥遥相望。
还是因为日子特殊,沿路遇上了很多高考生。
有的是和家长走在一起,有的是和朋友们闹作一团,甚至怀里还捧着花,可能是向日葵,也可能是绣球、蝴蝶兰,连眼睛里都绽放着明亮的色彩。
“绝了,我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蒙对了!”
“我天谁懂!物理最后那道大题我进考场前刚复习过!”
“我回家就要把高中的所有书都卖掉!”
“终于脱离苦海了!”
“再也不用早上六点就爬起来背书了!”
……
欢呼雀跃的声音钻进耳朵,黎语羡慕地看着他们,“我们明年也会和他们一样吗?”
温言走在她身侧,敞开的蓝色衬衫被海风吹得鼓胀,头发扬起,露出棱角分明的额头,侧目看向她时,眼里装着简直要溢出来的笑意。
“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黎语气鼓鼓拍了下他胳膊,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温言走下楼梯,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走过遍地的礁石,说:“肯定会的,你明年会比他们更开心。”
她愣了一下,手向后抽了点,改为牵住他的手,“对我的成绩这么自信?”
“嗯,你的成绩很稳定。”
“这么说也没错。”
黎语轻咬下唇,说:“但如果说,我明年比他们更开心,那应该是因为我收获到的不只是一份好成绩,还有……”
她直直凝视着温言的眼睛。
大部分时候,她不是很善于表达情感,如果说对视真的是最动听的语言,那么这也是当初的她说出的最直白的话。
不过她的勇气不足以支撑她对视太久,很快就错开了视线。而过分的紧张也模糊了记忆,她就像选择性失忆了,明明将回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却唯独不记得温言究竟给出了什么回应。
她只知道,那天他们一路向着灯塔的方向前进。
然后在夜晚八点整,她举起手机拍下了鲸鱼湾的第一束烟花。
而画面与现在相重合。
在周围热闹喧嚣的环境中,她感受到奇异的宁静,烟花升空绽放的轨迹好像一条银线,连接着他们的过去与现在,促使她问出搁置了十年的问题。
“你还记得,高二六月份我们一起看烟花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那些记忆在温言的脑海里同样鲜活,甚至于不需要黎语更多的提醒,他就能准确提取出黎语最想要听到的那一句话。
“我说,只要你想要的,全部都会实现。”
黎语忽然想到了温言在卢米勒斯三周年庆上单独为她设置的心想事成奖。
也许,就是源于这里?
她默默地想到这些,而温言独自站在昏暗的庭院里,影子被拉得很长,苦笑:“但我是个乌鸦嘴,那时说过的话,许过的愿望,全都没有成真。”
那些让人难以释怀的后来,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曾给予太多的期待。
黎语轻轻摇头,“可是这都不是你的问题。我知道你说出那些话,许下那些愿望的时候,都是真心那样想,真心想要做到的。而且,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更容易不被珍惜。很多时候都是过程越坎坷,收获的时候才越开心的。”
“至少,我现在就很开心了。”
她的声音像从南海吹来的温柔的风,轻轻地抚平心底的褶皱。
可心又变得很软,让人忽然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温言抬起头,同样是燃放着烟花的夜晚,却见不到像南海那样闪耀的群星。而耳边依然是烟花的轰鸣声,更多的是黎语家里热闹的说话声。
他还听到了郑玉京说话的声音,在问黎语要不要去吃米酒汤圆。
没听到黎语回话,他提醒:“阿姨在叫你。”
“哦,我吃!”
黎语回头和郑玉京说完,又和温言说:“你也快点回屋里去吧?外面好冷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温言还没说他在外面烧纸钱,不过黎语说:“因为我听到你那边有刮风的声音啦。”
这是他未曾注意的,他扬起嘴角,笑道:“好,我现在就进去。”
江庭礼没有看春晚的习惯,室内静谧无声。
温言没挂电话,也没说话,戴上蓝牙耳机继续听黎语那边热热闹闹的声音,就好像他所处的地方不是春来山老宅,而是北城附中教职工宿舍的温馨小家。
郑玉京看黎语一直对着手机说话,问:“在和温言聊天?”
黎语点头:“对啊,和他打电话呢。”
“怎么不和他视频?”
“他现在应该不太方便吧?”
她不确定江庭礼到底知不知道她和温言又联系上了,总之既然温言还没和江庭礼开诚布公,那他们现在大概也不适合那么大摇大摆地在老宅里视频。
在得到苏竞胜下一步消息之前,温言也确实不想轻举妄动,打字回复:【我回房间就可以视频了。】
黎语疑惑:“可是今天除夕诶,你们不一起看春晚吗?”
温言:【他不看。】
“他连春晚都不看啊……”
黎语嚼着软糯的小汤圆,笑起来:“还以为他至少得打开电视做个样子呢。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和他待在一块儿也不开心。”
温言:【但是和你待在一块儿开心。】
“……”
视线焦点定在这一句话上,黎语忽然感觉脸颊发烫,反手就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了。
这一定是在国外进修高情商语言了吧?
她现在和温言打电话已经不怎么避讳长辈了,只是有些话还是很难当着长辈的面说出口,她下意识就想假装没听到,但又不想温言失落,就也打字回复:【和你待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发完她就莫名紧张,悄悄瞥了眼郑玉京他们,掩耳盗铃似的不再和温言说话了。
直到温言回了房间。
他仔细将卧室门关上反锁,挂断电话发送视频邀请,再打开电视播放春晚。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歌曲,喜庆的歌声分别从手机和电视里传出来。不过黎语都没心思去听,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里的人,眼眸带笑微微弯着,却掩不住眼里淡淡的疲态。
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过年反而比平时更加辛苦。
但其实,在温言的眼里她也是一样的。
于是好多话没说出来,他们只是隔着屏幕安静地对视着。
倒是姥姥姥爷看他们开始视频了,就也凑过来出了个镜,“小温新年好啊!”
温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姥姥姥爷新年好。”
姥爷连连点头,“好好好,大家都好!这过年了,有空上我们家玩啊。”
说到这,温言无奈摇了下头,“这段时间家里人多,一时半会儿恐怕抽不出什么空,年初七以后我就去拜年。”
“好好好,你看着时间安排就行,记得提前和小语说一声,我们给你准备好吃的。”
姥姥姥爷就打个招呼,说完就从镜头里退出去了。
演唱节目还在继续,耳边都是热热闹闹的声音。但黎语定睛看着屏幕,还是感觉当着长辈的面和温言视频有些不自在,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米酒汤圆,一手拿着碗和勺子,一手拿着手机进了厨房。
她打开水龙头洗碗,轻声埋怨:“江家都没多少亲近的亲戚了,去拜年的都是合作伙伴,这不就相当于每天都要在家应酬吗?”
“好像是差不多?”
“应酬好讨厌。”
他们都不是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的性子,大部分时候都很能感同身受,温言顺着她的话说:“是啊,需要黎老师到时候多帮我充充电。”
黎语忽然被安抚到了,歪了歪脑袋,笑问:“想要我怎么充?”
“每晚都视频一次,可以吗?”
温言前几天就和她说过,他年后要一直待在春来山,一直待到初七,当着江庭礼的面不方便再出来。这也代表着在初七之前,他们都见不到面了。
冰凉的水流顺着指尖流过,黎语关掉水龙头,“这样就可以充上电了吗?”
温言轻笑,“我感觉我现在就充满电量了。”
“……这还能快充啊?”
黎语小声嘟哝。
他们在厨房里随便聊了会儿,出去后也还是一直挂着视频,不妨碍黎语三心二意地一边跟何江月聊天,一边抬眼看一会儿春晚,看到还不错的节目时,还能一起讨论。
最后,等凌晨十二点整的钟声敲响,再对着镜头说上一句。
“新年快乐。”
过年头几天的确是忙碌。
服务业一般过年也不放假,不过黎语现在不缺钱,二话不说就把花店锁了,给帅俊他们放了十五天假,让他们安安心心过个年,自己就每天都陪着姥姥姥爷四处拜年。
温言也是一样,而且来春来山给江庭礼拜年的人多,连着几天都是络绎不绝的访客。
小时候见了生人还能往家长身后躲,被说性子内向不爱说话也没多少人计较。
现在长大了,无论心里怎么想,都得硬着头皮从早到晚地站出来和关系或近或远的亲戚们社交,电量条直线下降,还真是只有晚上回了家,一起视频的时候才能放松些。
好不容易熬到初六,黎语回家就倒在沙发上了。
等她感觉四肢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拿出手机一看,就看到温言两分钟前发来的微信,【回家了吗?】
黎语:【回啦,你呢?】
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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