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今日萧知远犯了风寒,侍医原本进言建议辍朝休憩,但萧遂命其长途跋涉去长阳宫面见,他不敢怠慢,被人抬上步辇,又是咳又是喘地一路在御道上走。

两个宦官见是御驾,低头回避。萧知远一过去,立刻低声起来。

“唉,陛下都病成这样了,还去长阳宫探望太上皇,实在是孝顺。”

“这哪是孝顺啊,按照惯例,大事须由长阳宫那位做主,陛下每日下朝都得亲自去禀报。这是太上皇自全氏之乱后定下的规矩。虽说全氏已经平反了,可这规矩一时改不了啊。”

两人又窃窃私语几句散去。

此刻,萧知远已经到了长阳宫。他拍了拍跟前,宫人们落下步辇,扶他整理好仪容,缓步走入。

“太上皇,陛下来了。”

萧知远推开两旁搀扶的宫人,努力站直身子颤颤巍巍向前一倾:“父皇。”

“儿臣见过父皇。”

这声音不是萧知远的。萧知远甫一抬头,发觉萧承颖和萧承祈也在长阳宫。这两人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萧遂的亲孙子,时不时传唤两人过来陪着消遣。今日,萧遂正在下棋,萧承颖和萧承祈两人敌他一人,还连连败退,萧知远来的时候,刚好萧遂赢了,正开怀大笑。

“皇祖父又赢了。承颖和承祈真是甘拜下风。”

萧遂当然知道这两个人是谦让,不过在棋艺上,就算是他们使出全力,也是平平。比起玉英宫可是差远了。

“今日朝堂,可有什么事。”

他依旧保持着下棋的姿态,许是要重开一局,顾不得让萧知远坐下问话。

萧知远只能站在中间,答:“回父皇,一切都好。除了长沙王那边……”

萧遂抬了抬手,落子:“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好在没让庐陵得手,朕已经下令将人处死,至于太守之位,我打算让承颖领下,你看何如?”

“这……”

突然的任命让萧知远措手不及。庐陵虽然不如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那样临近长安,但是个大郡。萧承颖身上又背负有全氏之乱那档子事。一下子重新让他去庐陵上任,恐怕朝臣又要多话了。

“父皇,庐陵的水患还未解决,又有刘相和六安王谋反在后,要收拾好那一堆烂摊子,这太守人选,还是要仔细斟酌斟酌。”

萧承颖听言不快,手里的子迟迟未落。萧遂用眼神催促他,一面忽然问起萧知远:“知远,你登基几年了?”

萧知远偷窥萧遂的神情,他平静如常,似是已从朝政大事转为寒暄。萧知远从前来长阳宫问安,萧遂绝不会这样,一般没说几句,就会草草让他回去。实则,不管萧知远禀报什么,萧遂都早就知道,让他每日过来不过是试探他心中可有不满。今日,他一改往常作风,突然说起这档子事,还叫来了萧承颖和萧承祈,萧知远惶惶不安,一时连咳嗽都顾不上,忍得自己汗茫茫得紧。

萧遂的问题不能不答:“回父皇,已经二十二年了。”

“居然这么久了。”萧遂叹息,“原来,你比朕坐得还要久了啊……”

萧知远猛地掀起恶寒,小心翼翼奉承:“这都是因为父皇顾全大局。其实儿臣从未想要如此年轻就亲政的……”

萧遂看着他头上的汗水滴落在脚边。萧知远身体抱恙,本就虚弱,出了汗以后更像一棵蔫了的苇草,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他发了善心,将棋子扔进钵中,走下来开门见山道:“当年母后遗诏,令我和你去到床前,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临终前的样子。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为了大成的江山社稷,需要我退位让贤,让刘氏子孙尽快前往封地。文武百官都伏在她的脚下,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传位于你。见我点头,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一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萧遂眯起眼睛,末了充满讽刺地说:“知远,你祖母向来最疼你,认为你心地仁慈,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皇帝。她去世这么多年,你可曾去陵前尽过一份孝心?”

“儿臣……知错了!是儿臣不孝。”萧知远跪倒在地,差一点没有直接晕过去。

“你看看,快去扶你们的父皇起来。”萧遂眼睛一瞄,让萧承颖和萧承祈赶紧过去。

“谢父皇。”萧知远气喘吁吁地起身,将手搭在萧承颖和萧承祈一左一右。

可转眼间,两人却用力箍住他的手臂,粗鲁地捆住了他的身体!

“承颖承祈,你们?!”

长阳宫的宫门,毫无预兆地关上。每每萧遂处决碍眼之徒,皆会关起门来,不动声色地抹去一切。

“知远,我信你对我无僭越之心。”萧遂笑了笑,重重地将一封书简扔在了他面前,“母后当年突然颁出遗诏,从未问过你的意思,你不知情实属正常。可事到如今,四海升平,你却霸占这个位置多年,是否就有些贪得无厌了?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证明你的仁善!”

“制诏御史。”萧知远铿锵有力道,“朕违和日久,难理万机。昔太上皇定鼎天下,德加海内,当重摄朝政,以安社稷……”

这是一道禅位的诏书。萧知远看着已经拟好的旨意,不甘愿道:“自全氏倒台后您已然掌权,为何还要步步紧逼?儿臣在这皇位上,天下一样是咱们萧家的,到底有什么不妥?”

“萧家的天下有什么好?”萧遂打断他,“只有朕的天下,才是真正的天下!”

萧遂笑意猖獗,振聋发聩。殿内仅有他们祖孙三代,全都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其实长阳宫,也曾是萧遂在朝时,面见百官之地,不过后来萧知远为了不打扰他,迁到了崇德殿。萧遂环顾四周,边走动边说:“小时候,我曾在此处见父皇母后一起上朝。那位置原本为一人而设。父皇体膗,挤得母后只有一席之地,如此拥挤,二人居然也要故作轻松地坐在那里,样子很是好笑。所以我便发誓,倘若将来我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绝不要与他人同坐。”

“可惜,在我即位以后,母后却不曾从这个位置上下去。”

萧遂表情一肃,刚才的轻松转而变得压抑:“父皇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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