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神情动容的沈怀霁,听到沈铎这番话后,脸上的动容一瞬间消散了。

他抬眸看向沈铎,语气骤然冷硬起来:“所以这是交换的条件?”

“不是交换,而是弥补,爹爹知道,这件事让二郎受委屈了。”一向严厉的沈铎,这次面上却流露出了柔和的父爱和歉疚。

对上这样的沈铎,沈怀霁的一身反骨顿时就无用武之地了。

沉默须臾后,沈怀霁垂下眼脸,淡淡道:“我从没在乎过爵位。”

沈家有爵位要继承,而沈怀霁和沈怀章兄弟二人都是沈铎嫡出,论理他们兄弟二人都有承袭爵位的可能。

从前沈怀霁年纪尚小时,府中有那等心术不正的人,私下便同沈怀霁说过此事。

但沈怀霁却从没见此事放在心上。

一来他是真不在乎爵位,对他而言,不管是他还是沈怀章承袭爵位,他们仍旧是亲兄弟。二来比起爵位,他更想像沈铎那样,做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爹爹知道二郎不在乎,但爹爹想把这个爵位给二郎。”说到此处时,沈铎似乎怕沈怀霁误会,又立刻解释,“爹爹此举不单是因为纪氏的事,还因为这些年你兄长身体不好,爹爹和你阿娘难免多疼你兄长多些,二郎虽然从无怨言,但爹爹心中对二郎却始终都有亏欠。”

一向沉默寡言的沈铎,这次可谓是同沈怀霁推心置腹了。

但沈怀霁并未当场表态,而沈铎也清楚,有些事欲速则不达,所以说完后就放沈怀霁离开了。

待沈怀霁走后,平叔进来,目露担忧问:“侯爷,二郎君会答应吗?”

“二郎那孩子向来极重感情,且如今纪氏已是他兄长的妻子,他认真想过之后会答应的。”坐在桌案后的沈铎说的笃定,此刻他的脸上也再无先前沈怀霁时的脉脉温情,有的只是深沉的算计制衡。

凭心而论,沈铎也不想用亲情去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他膝下只有这两个儿子,他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而手足相残。沈怀章的身子已然成这样了,他也无法对他再有过多的苛责。

所以哪怕明知道松隐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但为了阖家的安宁,他也只能选择打死松隐,将此事就此了断。

“那袭爵一事?”平叔又小心翼翼问。

旁人不知道,但作为沈铎亲信的平叔却十分清楚,大宋氏过世前,曾含泪同沈铎说,她膝下就只有沈怀章这一个骨肉,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怀章了。

当时沈铎为了让发妻安心,曾应允过发妻,日后他会让沈怀章袭爵。

平叔这话甫一问完,沈铎不说话只冷眼睨着他。

平叔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话太多了,忙不迭跪下请罪。

到底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沈铎也没惩罚平叔,只示意让他出去。

平叔忙拖着他那条瘸腿退了出去。

沈铎在桌案后枯坐片刻后,将一个上锁的桌屉拉开,从中取出了一副卷轴展开。

上面是一个眉眼柔和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与小宋氏有五分像,但两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若是小宋氏在这里,定然能一眼认出来,画像的人是她的姐姐大宋氏。

沈怀霁甫一出了沈铎的书房,远远就见小宋氏和沈春楹站在不远处的卷檐亭子里,正翘首朝这边望着。

此刻日头虽然不如正午那般毒辣了,但天气仍旧炎热。

见沈怀霁出来,小宋氏和沈春楹忙疾步朝他这边走过来。小宋氏因走的太急,不小心踩到裙摆还差点摔了一跤。

“阿娘,您小心脚下。”沈怀霁快步过去。

小宋氏冲他笑了笑:“阿娘没事儿,倒是你,你父亲又骂你了?”

沈春楹虽然没说话,但也满眼关切的望着沈怀霁。

沈怀霁正要答话时,就听小宋氏又宽慰道:“今日你兄长突然呼吸艰难,你父亲太过担忧才会冲你发脾气的,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怀霁虽然因去岁的事而怨憎小宋氏,可如今看着小宋氏在酷热的暑天等他等的妆容都花了,以及她眼里真切的关心时,沈怀霁心中一时五味杂全。

顿了顿,他轻声道:“没有,这次父亲没有骂我。”

这倒让小宋氏觉得惊奇了。

但沈怀霁并未再说此事,只道:“这会儿暑气未散,阿楹,你扶着阿娘回去歇息吧,我去看看兄长。”

“二哥……”沈春楹似是想说什么,但却被小宋氏拦住了。

“去吧,阿娘让厨房给你煮粽子,等会儿记得回来吃。”小宋氏叮嘱。

沈怀霁应过后,便往积霜院的方向走去。

待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沈春楹才问:“既然父亲没有骂二哥,那二哥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你二哥若是想告诉我们,他自然会说的。若是他不想告诉我们,你也别多问。”

小宋氏如今对沈怀霁满心愧疚,因此她再不敢干涉沈怀霁的事情了。

沈春楹见小宋氏此刻面色发白,隐隐有中暑的迹象,便当即就陪着小宋氏回了上房,让人熬了消暑的汤药让小宋氏喝。

沈怀霁重新回到积霜院时,院中各处都是静悄悄的。

因着松隐的死,此刻积霜院中的下人个个如惊弓之鸟。沈怀霁刚踏进积霜院中,登时便有侍女迎了过来。

沈怀霁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廊下问:“兄长醒来了么?”

“还没有。”那侍女答。

沈怀霁略一颔首,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先下去吧。”

那侍女面露犹豫之色,顿了顿,她朝沈怀霁行过一礼后,转身进了屋内。

纪舒意正怔怔的坐在床前。

床榻上的沈怀章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明明已是炎炎五月,但他身上却仍盖着薄被,此刻他人尚未苏醒。

纪舒意的目光虽然落在沈怀章身上,但眼神却十分空洞。

纪舒意还在想松隐的事。

这件事她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怪异,可现在松隐一死,所有的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蓦的,躺在床上的沈怀章眼皮动了动,纪舒意回过神来,就对上了沈怀章惺忪的目光。

沈怀章怔了怔。他没想到,经过先前一事后,纪舒意还会在他昏睡期间守着他,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正要唤纪舒意时,却见纪舒意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淡起来。

纪舒意起身道:“我去叫袁大夫来。”

但她刚转过身,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舒意,我们谈一谈,好么?”沈怀章握住纪舒意的手腕,嘶哑的色色中带着浓浓的央求,再配上他这副病容,怎么看怎么可怜。

但沉默须臾后,纪舒意却挣开了沈怀章的手。

沈怀章的眼神瞬间变得黯然起来,但纪舒意并没有出去,而是走到桌旁倒了盏温水过来。

沈怀章艰难坐起来接过温水润了润嗓子。

待他喝完水之后,纪舒意又往他身后塞了两个软枕让他靠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纪舒意才在沈怀章面前落座,然后抬眸看着沈怀章,开门见山问:“松隐说,郎君心悦我。可若我记得不错的话,在我嫁给郎君冲喜之前,我与郎君见面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一只手。”

别的女娘说起男子心悦她这事时,或许会羞涩不自在,可纪舒意脸上却没有这些,她脸上有的只是深深的不信。

沈怀章面无血色的倚在软枕上,他望着纪舒意,目光像是揉碎了的春水,里面皆是缱绻。

“在你嫁给我之前,我与你确实只有四面之缘。但是舒意,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就知道你,也听到了许多有关你的事情。”

沈怀章和沈怀霁虽非一母同胞,但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向来极好,沈怀霁在外面遇见什么新鲜事,回府后总是会跑来告诉他这个因病鲜少出门,但却又对外面生活十分向往的兄长。

因此沈怀章虽然不常出门,但对外面的动向却一直了如指掌。

而沈怀霁心仪纪舒意这事,也确实是沈怀霁同沈怀章说的。

但那时沈怀霁的原话是,“兄长,我心仪一个女娘,我想娶她为妻。”

沈怀章了解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满脑子只有吃喝玩乐,那是他第一次跟他说,他心仪一个女娘,想要娶她妻子。

所以那时沈怀章就对纪舒意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他那个桀骜不驯的弟弟心仪的,甚至说想要娶她为妻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娘。

所以在身体尚好时,他难得出了趟门。

他提前派人打听过了,那日纪舒意会与朋友一道去城外踏春游玩。

那是沈怀章久违的出门,他踏足到了沈怀霁向他描述的外面世界。他闻到了炉子里烤胡饼的香气,亲眼目睹到了街上的繁华热闹,也切身感受到何为“吹面不寒杨柳风”,还看见了沈怀霁心仪想要娶她为妻的女娘。

当时正值仲春时节,山花烂漫绿草茵茵,一群穿红着绿的女娘在山上叽叽喳喳的放风筝。

沈怀章看见自家那桀骜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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