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月白指诀轻掐,通灵石泛起微光,联络上了正在皇城的祁风。
此刻,祁风正与叶玄月联手镇压皇城内突如其来的暴动。
混乱的街道上,人群行为诡异,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更似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正当祁风一剑荡开数具扑来的僵尸时,怀中通灵石震动,传来闻人月白简洁至极的声音:“祁风,公主府,速去。”
祁风一剑格开攻击,抽身后撤,一脸错愕:“现在?为什么啊?这边乱子还没完!”
“十年前,东南,谢明澜。”闻人月白的声音沉静,却如重锤敲在祁风心上。
寥寥数字,瞬间贯通了十年时光与所有疑窦。
祁风身形猛地一滞,小麦色的脸庞上惯常的洒脱笑意顷刻消散,眼底掠过难以置信的震惊,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裂痕,仿佛坚固的面具被猝不及防地击碎。
谢明澜。
是澜妹……
另一边,东方明月与闻人月白施展轻功,身形如燕,掠过重重屋脊,直朝公主府方向疾行。
途径一处离宫府不过百米的冷清院落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喊:“两位修士!请留步!”
东方明月眼角余光瞥去,只见院中站着一位少年,面色冷峻,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同样是意气风发的年岁。
他心中正记挂要事,不欲理会,便要提气继续前行。
“东方明月!”那少年竟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坚定,并非出自闻人月白之口。
闻人月白闻言,身形一顿,轻飘飘落于院中。东方明月见师尊已停下,也只好按下性子,跟着落下。
闻人月白目光如电,迅速扫过那陌生少年,微微蹙眉:“你是何人?怎会知他姓名?而且……你身上还沾染着一丝未散的鬼气。”
少年拱手一礼,不卑不亢:“在下宿,姓司马。自幼生有一双阴阳眼,能观鬼识妖,常年与妖邪鬼物打交道,算是个捉鬼师。原是江南人士,五年前回乡陪伴祖母三月,归途路过云梦,曾于城中一处摊前得见东方公子一面。公子风姿卓绝,令人过目难忘,故而记得。”
东方明月听他如此直白地夸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呃…多谢夸奖。”
一旁的闻人月白却挑了挑眉,捕捉到关键:“捉鬼师?”
“正是。”
东方明月想起公主府那冲天的怨气,不由问道:“既是捉鬼师,那府中厉鬼,你为何不收?”
司马宿面色坦然,摇头道:“一来,此鬼实力强横,怨气冲天,宿学艺不精,绝非其对手。二来……是我不能。”
“为何不能?”东方明月追问。
司马宿沉默一瞬,抬眼看向两人,缓缓吐出三个字:“谢明澜。”
闻人月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既知晓她,想必也已见过她。你身上这缕鬼气,便是接近她时沾染的吧。”
“是。”司马宿点头,语气沉凝,“她是我表姊。”
东方明月讶然:“所以?你在此拦下我们,是想……?”
司马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决绝:“我想骂醒她。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虽然她早已身死……,我每每试图靠近,她都避我如蛇蝎,躲着我,也躲着外祖母……她不该如此困住自己。”
东方明月闻言,只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头,道了声:“跟上。”话音未落,身形已如轻羽般翩然跃上屋顶,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闻人月白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侧目看向身旁的司马宿,语气平和地问道:“可会轻功?宿公子。”
司马宿颔首,言简意赅,声音沉稳:“自是会的。”待他们赶到公主府外,只见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座府邸,怨气与一种奇异的柔和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司马宿凝视着结界,眉头紧锁:“其能力足以屠戮一城。她生前便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实力本就深不可测。化为厉鬼后,力量理应更为暴戾凶残……但这禁制的气息却异常温和,我实在搞不懂。”
闻人月白眸光微凝,沉声道:“这恰恰说明,她的骨灰被皇帝以邪术镇在了公主府之下。此地已成缚灵之局,她若在此地施展过于强大的法术,必遭反噬,魂基受损。这温和,非她所愿,乃是枷锁。”
东方明月闻言,立刻道:“那我们把她的骨灰挖出来不就行了?”
闻人月白摇头:“简单,却也最难。她的执念根植于公主沈长乐,心甘情愿被缚于此地,自然不愿离开公主府半步。挖出骨灰,或许反而会彻底激怒她。”
东方明月简直无法理解,语气带着愤懑:“我真搞不懂了!她被皇家害得那么惨,史书上连她‘白衣修罗’、‘玉面罗刹’的名号都被抹去,赫赫战功尽数假手于人!如今死了还要被镇在这里不得超生……她脑子里是进了浆糊吗?是不是真被那公主下了什么降头了?!”
就在这时,一道红衣身影疾掠而至,落在一旁,鲜艳的色彩衬得他风尘仆仆却依旧英挺。
“月白,我到了。”祁风稳住身形,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陌生的司马宿身上,“这位是?”
司马宿拱手:“在下司马宿。”
祁风打量着他,眼中掠过一丝恍惚:“你长得……倒有几分像澜妹。”
一旁的东方明月抱着胳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当然像。因为他是谢明澜如假包换的表弟。”
……
“水流可温和,亦可爆裂。水至柔,亦至刚,无形之中能水滴石穿,自然也能悄然侵蚀这结界。”祁风的声音褪去了往常的跳脱,变得沉静冷冽。
他一旦认真起来,周身便散发出一种属于强者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与平日判若两人,竟有几分骇人。
“此结界能阻万物,却阻不了无孔不入之水。这天地之间,何物最多?是水。即便看似虚无的空气之中,也充盈着无尽水汽。”
他并指如剑,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晕,空气中看不见的水分仿佛都在此刻听从他的号令。“水,温顺,破。”
话音落下,那坚固的结界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如同被潮水反复冲刷的堤坝,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随即化作点点流光,消散无形。
结界一破,祁风周身那冷厉的气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凑到闻人月白面前,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月白?我厉不厉害?快夸我!”
闻人月白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你这个精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一旁的东方明月倒是很给面子,惊叹道:“厉害!”
然而,就在此时,司马宿神色一凛,急声道:“等会儿!有东西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公主府深处传来一声冰冷彻骨的清叱:“剑来!”
霎时间,阴风怒号,无数柄由森然鬼气与凌厉剑意凝聚而成的黑色长剑凭空出现,化作一场铺天盖地的剑雨,朝着众人呼啸而来!
东方明月反应极快,几乎在司马宿出声的瞬间,双手已化作残影,结印速度快得惊人。
一道幽蓝色的半透明结界瞬间张开,将四人牢牢护在其中。
万剑撞击在结界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漾开无数涟漪。
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衣袂翻飞,不再是那日东方明月与闻人月白所见诡异喜庆的新郎红装,而是一身染着暗沉血渍的白衣,正是她“白衣修罗”本色。
此刻,东方明月与闻人月白才得以真切看清她的容貌——眉眼英气逼人,轮廓冷峻,若非早知其身份,仍会以为是个俊美的少年郎。
那人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鬼魅特有的森寒:“何人?”
眼前这鬼,面色苍白冷峻,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凝聚着凌厉的杀意,只是束发的玉冠显得有些陈旧,与周身气势格格不入。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纤细脖颈上那个清晰可见的小洞,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那是当年用公主发钗自戕留下的致命伤。
她恢复鬼身后,似乎刻意保留了这痕迹未曾修复,如同一个永恒的烙印,既骇人,又可悲地诉说着她的结局。
东方明月看着这白衣染血的身影,心下了然,语气带着由衷的敬重:“白衣修罗,谢将军。”
一旁的祁风,手却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他幻想过无数次重逢,却绝非此情此景。
当年听闻她的死讯,他恨不得立刻闯入长安参加她的葬礼,奈何师尊正值闭关关键,他身为大弟子无法抽身。
而后才知晓,皇帝厌弃,谢家祖母在皇家严密监控下甚至不敢为她操办一场像样的丧事……她竟走得那般孤寂凄凉。
谢明澜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有什么事?”她语气平淡,仿佛在看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刻意忽略了祁风那复杂痛惜的眼神,也仿佛不认识血脉相连的表弟司马宿。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闻人月白身上时,骤然变得冰冷彻骨,杀意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公主沈长乐慌慌张张地从内院跑了出来,捂着腰侧,一出来便不管不顾地朝着闻人月白喊道:“别动!不许你们伤害允谦!”
谢明澜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与悲凉:“这位仙师啊,你听到了吗?沈长乐把你当成宫允谦了。”
她转向东方明月和闻人月白,“现在你们总该知道,之前她为何独独将你掳回公主府了吧?”
她甚至鼓了鼓掌,姿态癫狂:“真是搞笑,真是好玩啊。沈长乐,你搞什么替身文学?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宫允谦啊?喜欢到人都疯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十年的怨愤,“那我的好!我的付出!我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里是不是就理所应当?!是不是就一文不值?!”
她化为厉鬼,再见沈长乐时,确曾有过疯狂的占有欲,杀了她的父皇皇亲报仇,逼迫她与自己重新举行婚礼,这次是,冥婚。
十年前的公主或许曾有过一丝愧疚,但如今也早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与怨恨中消磨殆尽。
此刻,面对谢明澜的质问,公主强忍着恐惧,尖声回答:“是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谢明澜从一开始就不配!你骗了我!你毁了我!”
“够了!别再说了!你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宫允谦!他到底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啊?值得你为了他逼死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你和宫允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瞎!臭不要脸!”
这尖锐刺耳的话,竟是出自谢明澜的表弟司马宿之口。他忍无可忍,为表姐感到滔天的委屈与不值。
“他做了很多。”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出乎所有人意料,为宫允谦辩解的,竟是谢明澜自己。
她眼中并无恨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寂寥,“他身体虽弱,却真心忧国忧民,施粥赈济,教书育人……他很好。”
她从不恨宫允谦。她恨的,从来都是那个无法被公主喜欢的自己。
她一遍遍地在深渊里诘问: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好?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多?
闻人月白看着她周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痛苦执念,轻声叹道:“放下吧,放过自己,也放过所有人。并非所有的爱恋都能得偿所愿,世间更多的是……无疾而终。”
东方明月更是直言不讳,试图点醒她:“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谢明澜!就算你是个真正的男人,她也会在成亲那晚为宫允谦逃婚!到那时,你又能以什么方式保全她?你步步为她谋划,她却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她永远不会心疼你!”
沈长乐被这些话刺得心神剧颤,捂住耳朵尖声叫道:“够了!不要再说了!是…是我错了…是我逼死了她…可她…可她为什么十年后还要诈尸回来害我?!为什么不肯安息?!”
谢明澜的目光骤然锁死她,鬼气森然,一字一顿地唤道:“沈、长、乐。”
沈长乐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躲到了闻人月白身后,寻求庇护。
东方明月见状火冒三丈,一步踏前,指着她骂道:“我操了!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扛!滚出来!躲什么躲!”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直沉默旁观的祁风猛地动了。他一把将躲在闻人月白身后的沈长乐拽了出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向前方,目光却紧紧锁着那抹白衣染血的身影,声音带着痛惜与难以抑制的激动:
“澜妹!不要再自卑了,好不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难道都忘了吗?十年前,你是长安城里所有世家子弟中最出色的那一个!文韬武略,皆是甲等!你相貌堂堂,是多少人心中的少年英杰!是,你性格是不好,冷得像块冰!可你这双手,保护了多少人?守护了多少百姓?!你为何偏偏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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