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武以来,晏鹤总睡不太安稳。

眼睛无法区分昼夜以后,他往往躺下没一会就会爬起身,按部就班做下一件事,好让自己不会变成在流动的时光中逐渐枯朽风化的石像。

时间久了,他便也摸索出一套时数,不管在夜里有没有睡着,只要到下一段时间就会起床、洗漱、练剑,面对俗世意义上的新一日。

此刻晏鹤睡意全无,劫后余生般静待清晨将至。

一整夜,身体陷进床褥不得动弹,被缠缚的手腕交叠放在小腹,那是一个安静又放松的姿势,叫人看不出他方才近乎中魇般重历往昔。

一段被他遗忘的、被篡改的记忆。

游今禾,晏鹤无声念着她的名字,这个被他主动放过的攻略者,他曾以为是自己怜幼,所以对她合该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

直到骤然忆起往事,他忽然发现,那是他这一生少有的、浓烈的爱恨之时。即便执念在她离开以后一点一点化为乌有,他也绝不可能记错因果。

他有愧于她,所以才说出“喜欢”二字,只为救她一命。

惊疑之余,晏鹤不禁在心中冷笑:故人已去,那鬼神之物竟然想用一二分淡忘的陈年旧情,挑拨他与阿禾的感情。

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本就要离开的人而念念不忘?

此计对他无用。

何况,他如今在意的,晏鹤翻身转向占据了另一边大床的女子,她浑身都是疑点,包裹在平和与良善中,让偶尔露出的一丝破绽反倒显出真诚。

耳畔轻浅的呼吸声平稳绵长,醒时离了一条银河的分界线已然岌岌可危。她睡得极熟,袒露着柔软与嚣张。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却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无法靠近。

游今禾下手极狠,绑在他腕上的发带紧绷,勒得手腕疼痛,却依旧离衣裳堆砌出来的分界线很远。

僵持不下许久,晏鹤垂下手,选择妥协。

来日方长,何必心急。

屋外鸟啼婉转,他现在该做的是叫醒阿禾,督促学剑。女子一人在外行商,总会有他不便顾及之处,她会些简单的武功便可以自卫,至少也能逃得快些。

红日越过地平,驱散云雾,屋外长街商贩已至,正起调吆喝,往来买菜的行人细数着余下的时间

游今禾还在睡,发顶之上的另一道呼吸同样绵长。

昨天忙碌至深夜,游今禾理所当然起晚了。若非是饥饿和晏鹤雷打不动的叫醒服务,她只会睡到午后。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窗帷落下的光虚虚实实,亮得格外不真切。头顶一呼一吸,她抬起头,鼻尖险些与唇瓣擦肩而过。

定是在梦中,所以她才会在光天化日下与晏鹤同床共枕,所以这交缠的呼吸才会暧昧不清。

睡回去,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游今禾安然闭上眼,没过一会便抱着狂热的心跳睁眼,一轱辘滚下床。

不是!他今日怎么起得那么晚?她昨日还指着他醒早一些叫她起来,到官府那处打探打探,若她那便宜表小叔子的名头好用,估计今日便能顺利取走青鱼的路引。

“晏鹤?醒一醒。”

“嗯。”他醒得很快。只是无神的眼里依旧充斥着水汽,迷茫又可怜的模样,看得游今禾说不出一句推脱之辞。

她起身扶他躺下,掖好被角,话里带点哄:“我要去铺子一趟,你继续睡,晚些我便回来。”

“我陪你?”语气转瞬清明。

见他又起身,游今禾一把将他推回床上。

“夫君昨日心神不宁,还是多多休息。一桩小事,不劳夫君记挂。”

“你睡一觉,等醒了我便回来。”

“让岐未送你。”

“好。”

游今禾梳洗打扮一番后出了屋,与众人报平安后欢欢喜喜离开。

她自然没有让岐未送她,去官府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集市繁杂,游今禾化身为青鱼,辗转于街角,流连于商铺,最后涌入人潮时,华服褪去,姝色暗藏。

经过赵珩一番催促,官府果然备好路引。

虽与赵珩说是三日,但三日后自有三日后的办法,眼下能走得更早更安全,她当然选择当下。

官府既然能够一夜批好,定然尚未更新这些路引信息,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城,算计得便是这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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