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恙亲自绘作的舆图果真派上了用场,苏怀黎和霜月领着一百精锐,一丝不苟地按照舆图上最快的路径一路向前奔,原是预计半个月的马程,硬生生地挤压成了十天。
但这短短的十天内,苏怀黎没少吃苦。
这是她第一次骑着马行这么长的路,记忆中,她上一次骑马还是在幼时,信王夫妇对女儿从小就没过多的苛责和要求,她爱练剑便练剑,想骑马便骑马,只有一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枕月山附近有大片荒废许久的野生草地,因她对骑马感兴趣,信王便令人重新收割打磨这片地,方便她骑马,但骑马只是爱好,从未成为她代步的工具,每每入淮州城,她都是坐着马车。
祝无恙特意为她寻得适合女子骑行的马匹,相较于男人上战场时骑的烈马,这个马充其量算是温和的小马驹,跑得虽不算最快,但好在耐受力好。
这一百精锐是祝无恙在军营中亲自训练出的最强的战士,十天半月的马程对他们来说简直算是享受,霜月更是不在话下,独独一个苏怀黎,是最弱的。
前五日,她还能勉强支撑不拖累众人前进的速度,霜月有意照顾她,每日都会停下来休息三次,后五日,她逐渐发觉不太对劲,每次一上马,座下的皮革马鞍磨/得她生疼,那滋味,当真难以忍受。
身为一名女子,霜月又怎么会不懂她的痛处?双腿内/侧的肉,是女子最为柔嫩的,轻易触摸不得,她提议沿途找个驿站好生休息上一日,但被苏怀黎咬着牙严词拒绝了。
最后只是在双/腿内/侧绑上松软的护毯,继续赶路。
林鸣海特意为他们一行人做了身份路书,众人临近苍海郡时,将马匹换成了马车,一百精锐摇身一变成了苏府的家仆,霜月则成为苏府嫡小姐的贴身婢女。
顺利进城之后,苏怀黎掀开车帘吩咐道:“先为我寻得一间客栈。”
这苍海郡地处西部,偏远荒凉,饶是最热闹的大街,其繁华程度也不及星城的一半,霜月打听寻到的最为顶尖的客栈,看起来也很普通。
“小姐,奴婢不明白,马上要入太守府了,您为何还要自己找一间客栈?”
店小二领着二位贵客进了雅间之后,霜月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次苍海郡之行,可比星城之行体面多了,此前那是逃亡,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拜访。
星城和苍海郡两城的太守曾是莫逆之交,上一辈的交情,饶是苍海郡早已易主,也不可怠慢,林鸣海手书的“拜帖”已经送入了苍海太守的府上,现下必定是一行人在府上恭候苏怀黎的到来。
他们舟车劳顿,苏怀黎因骑马腿上受了严重的伤,本该是要在府上请最好的大夫为其诊治,怎么能买个膏药草草地敷衍了事。
苏怀黎褪去身上的外袍,揭开里衣,大腿上的一片红/肿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伸出葱白似的食指沾上一些雪花色的膏药,涂抹在患处,冰冷的刺痛感让她细眉微微蹙起。
霜月看在眼里,更是心疼,接过她手中的膏药:“小姐,你躺着歇一会,奴婢来吧。”
十日的奔波,苏怀黎难掩面色憔悴。
她叹了口气道:“我秉着京城苏府嫡小姐的名声,怎么如此狼狈地拜谒太守?”
霜月恍然:“小姐是说,我们应该端着?”
她一笑:“聪明。”
她出身名门,苏氏是京中百年望族,她穿着武将长袍,骑着骏马就进太守府,岂不是让人低看,败坏苏氏的门风?
太守府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前太守吴靖的夫人王氏,苍海郡百姓尊称她为王夫人。
王氏一族在苍海素有清名,曾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乡绅,王夫人嫁入太守府之后,王家便一跃成为当地的名门,吴靖是一名武将,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最注重名节和礼仪,苏怀黎更应该投其所好。
她必须得乘着体面的马车,端端正正地入府。
腿上的伤涂好膏药之后,霜月又细心地为她绑好绷带,幸好现下已是深秋时节,天凉添衣,穿得多也看不出她腿上有伤。
苏怀黎柔声吩咐道:“霜月,替我梳妆更衣。”
为赶路程,他们只能选择轻装上马,就连许氏准备的丰盛的赶路粮食,苏怀黎都推却了,选择了容易携带的干粮。
其他多余的东西没有,但包袱里的绫罗绸缎,首饰头面,她一个都没落下,甚至还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苏怀黎穿上一身浅碧色的缎面长裙,裙身是绣莲花细纹延伸至裙摆处,外罩为月牙白褙子,衬得她肤如凝脂,头梳凌云髻。
名门清流虽自持贵重,平日里穿衣打扮极为讲究,但也不是暴发户,日日穿金戴银,显得粗俗。
于是她只选了一对白玉耳珰,一左一右极为清雅,凌云髻上簪了一只白玉嵌珠凤蝶簪。
为了掩盖脸上几经周折略显憔悴的面容,霜月特意给她敷了一层粉,点上腮红,面若桃花。
有了林鸣海的拜帖还不够,入城之后,苏怀黎差人买了上好的澄心堂纸,手书一份满满诚意的拜帖,送入府上。
得了回信后,一行人便这样浩浩荡荡地去了太守府。
府上来了贵客,按照礼节需设宴款待,苏怀黎给他们留了充足的时间,等她坐上轿辇进府,府上的主人早已端坐在堂中静候贵客。
苏怀黎秉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哪怕父亲和兄长在京城居高位,但她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
王夫人一身高洁雅致坐在主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而她一侧便是如今苍海郡的太守,王夫人的长子吴望轩,年纪轻轻便身居太守之职。
王夫人受了她一礼之后,脸上笑成一团和气,忙叫下人看座。
“苏小姐不远千里行至苍海郡,本夫人有失远迎,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她面容得体,没有自持主母身份冷落一个晚辈,苏怀黎心下明了,忙诚恳道:“是晚辈贸然来访,打搅了王夫人和吴太守。”
吴望轩一身青色长袍,头戴玉冠,好似正直清廉的谦谦君子,体态风雅,素白的面容因着一身装束生出几分文人的气质,罕见地没有承袭父亲的武将风姿。
他对她微微一笑:“苏小姐何须客气,你年纪轻轻便身负家族重任,日夜兼程地赶至苍海,吴某自然不敢懈怠。”
他刻意放低了姿态,没有自持“本官”,毕竟他不过二十出头,与苏怀黎还算得上是同辈。
提及家中情况,苏怀黎难免多了几分惆怅,父亲深染重疾,兄长意外失踪,母亲因侍疾无法离身,她一位女子奔波数日,有苦难言,突然得了他人的关心和照拂,她隐隐又有了落泪之势。
王夫人忙安慰道:“苏小姐切莫伤怀,令尊的遭遇林太守已在信中说明,本夫人着实替你感受惋惜,你有何难处尽管说来。”
信中说道,苏家一行人遭反贼追杀,一路逃亡到了星城,得林太守收留,但苏鹤哪怕身有重疾,仍然不忘自己的职责,林太守被他一身正直所感动,答应出兵讨伐贺贼。
而苏怀黎正是受父亲所托,来苍海借兵出师讨伐。
得了王氏的安慰,苏怀黎立刻收了眼泪,欢喜道:“王夫人如此大义,晚辈感激涕零,那请问我们何时能够出兵?”
“出兵?”
王氏一团和气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皲裂,她尴尬道,“我深居内宅,不懂带兵打仗一事。”
她不过是看苏怀黎如此姣好的面貌与出身,沦落至此不由得升起怜惜之意,谁知这姑娘看似弱不禁风,出言倒是直接,一上来就问借兵的事。
大乾如今群龙无首,贼人名不正言不顺地盘踞京城,非常时期,他们这些驻扎在边境,素日里备受皇帝冷落的官员反倒成了香饽饽。
她嫁入吴家时,盼着吴靖能力争上游,建功立业,得皇帝赏识入京为官,谁知吴靖一介木讷的武将,压根不懂得官场的周旋,眼看着人走茶凉,自己后半辈只能苦守苍海郡。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机会不就来了,京官的嫡女都得巴巴地上门在她跟前俯首作揖,这收敛锋芒,低眉顺眼的模样,看得她心头大快。
苏怀黎一改适才愁云惨淡的面容,好不容易有些喜悦,一听王夫人说一句“不懂”,聪明人都能听得出来,是犹豫和婉拒的意思,她的眉头骤然间又蹙了起来。
落在旁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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