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式水师的组建
帝国的意志,一旦被彻底唤醒,其运转起来的力量是庞大而惊人的。
皇帝的震怒化作一道道措辞严厉、限期明确的谕旨,如同带着冰碴的北风,呼啸着刮过帝国臃肿的官僚体系,让每一个相关的衙门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与前所未有的压力。
户部的银库,以往像是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此刻却不得不敞开口子。雪花般的银锭、成串的铜钱,以及部分折抵的粮帛,被火速调拨、装船,沿着京杭大运河这条帝国的主动脉,向南输送。
每一笔款项的支出都记录在案,每一层经手的官员都绷紧了神经,皇帝的眼睛仿佛就在账册之上盯着,无人敢在这个时候伸手揩油,至少不敢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
工部的官员和隶属的匠作大匠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以往的敷衍塞责、因循守旧被一扫而空。
广州、福州、泉州等地的官办船厂日夜炉火不熄,锤凿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一次,他们接到的命令不再是建造那些只能在近海巡逻、吓唬小股海盗的“快蟹船”、“哨船”之类的小型舰只。
旨意明确:建造巨舰,能抗风浪,能载重炮,能远出大洋,与贼酋巨舰抗衡之战舰!
图纸被重新翻找出来。有明末遗留的、带有福船特色的海船图样,虽显陈旧,但结构坚固,底尖上阔,利于破浪。更有从澳门、甚至通过广州十三行秘密渠道,重金购来的西洋夹板战舰(Frigate)的简化草图与参数。
那些线条精准、注重结构与火炮布置的西方图纸,给了中式匠人们巨大的冲击。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船,不仅仅是航行的工具,更是一座浮动的、追求最大火力输出的堡垒。
“龙骨要加粗!肋材要加密!船板要加厚!”
头发花白的老匠人头目,戴着西洋传来的单片眼镜,仔细比对着模糊的西洋图纸,声音嘶哑却充满兴奋地吼叫着,“看见没?他们这里,这里,全是炮窗!一层叠一层!咱们的船,也要这么干!”
巨大的南洋硬木,甚至从暹罗、吕宋紧急采购来的优质柚木,被力夫们吆喝着号子抬入船厂。刨花飞舞,墨线弹划,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木材的清香和桐油、麻丝的味道。一艘艘体型远超从前的舰船雏形,在船坞中缓缓成型。
它们拥有更高的干舷,更深的船腹,更坚固的船体结构,侧舷预留出一排排整齐的炮窗,等待着狰狞火器的入驻。
然而,仅有坚船是远远不够的。过去水师屡战屡败的另一个致命短板,在于火炮。
旧式水师的舰炮,多是些粗笨不堪的老旧铁炮、铜炮,射程近,精度差,易炸膛,装填缓慢。往往海盗的快船已经冲到眼前,水师官兵们还没完成第一轮蹩脚的齐射。这种代差带来的耻辱和伤亡,早已是血淋淋的教训。
这一次,清廷展现了出人意料的务实(或者说,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购买!不惜重金,向澳门夷人购买最新式、最犀利的火炮!”皇帝的旨意简单直接。
于是,广州城外,珠江口畔,出现了一些隐秘而紧张的交易场景。穿着清朝官服的委员,带着通事(翻译),与澳门的葡萄牙军官、或是精明狡黠的英国、荷兰**商人,在戒备森严的仓库或船舱里进行着谈判。
一口口沉重的箱笼被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官银,甚至还有成色的金沙。而对方展示的,则是一件件闪着冷冽青黑色光泽的**利器。
“这是我国最新式的寇非林长炮(Culverin),”一个葡萄牙军官操着生硬的官话,拍打着粗长冰冷的炮管,“射程远,精度高,发射十二磅实心弹,足以在三百码外击穿任何海盗船的船板!”
另一边,一个英国商人则推销着他的产品:“先生,请看这门卡隆短炮(Carronade)!虽然射程稍近,但威力巨大!发射重磅葡萄弹或链弹,近距离一炮就能扫清甲板,或者打断桅杆!对付那些蜂拥而上的海盗快船,再好不过!”
水师派来的技术军官,强忍着内心的震撼,仔细检查着炮身的铸纹、炮膛的光滑度、瞄准具的精度。他们用手摩挲着冰冷的金属,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讨价还价是激烈的,但朝廷的底线很清楚: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
一门门沉重的西洋火炮,被用巨大的滑轮组吊装上新造的战舰。它们被牢牢固定在特制的炮架上,炮口从新开的炮窗中伸出,如同巨兽龇出的獠牙,预示着未来的海战将不再是跳帮肉搏的天下,而是更远距离、更残酷的钢铁与火焰的风暴。
船与炮的问题初步解决,接下来是人的问题。旧水师的那帮兵油子、老弱病残,根本不可能操作这些昂贵而精密的新式武器。招募新兵,严格训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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