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楼的舞乐声仍隐隐约约地传入照月阁,但已听不真切。

钟含章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看梁上,又看看窗外,忍不住问道:“你的人来了吗?怎么没看到?”

孟策纵失笑:“要是都能被你发现,我们还怎么抓人。”

钟含章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孟策纵见她不喜,又道:“你放心,闻剑做事一向稳妥。不告诉你是怕你待会儿忍不住朝他们的方向瞧去,反倒叫那些人看出破绽。”

“不过,我着实好奇,钟娘子是如何联络上那些人的,还让他们甘冒风险来见你?钟娘子若有高人相助,不如也为本王引荐一二?”孟策纵望着钟含章的侧脸,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钟含章对他话语中的试探之意置若罔闻。她撑着下颐,目光炯炯地看着孟策纵:“殿下有殿下的法子,我也自然有我的门路。至于他们为什么愿意来见我,殿下待会便知。”

孟策纵发现她在算计人时,眼里总泛起狡黠的碎光,像夜里倏忽明灭的星子——晃得人心神微动。

他笑了笑,身体靠向椅背:“那本王拭目以待。”

钟含章在昨日才收到瑞和昌记的消息,见面的地点在春水楼照月阁。本该江平楼与她同来赴约,但她不确定江平楼一人能否应付得了那五人。江平楼提出可以用平益郡的人,也被她否决了。她出钱养着这些人不是为了这种小事,而且为了吴绩之事,孟策纵定然有不少耳目盯着她,她不想落下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既然这样,与其让雍王殿下寝食难安地琢磨她在做什么,不如让他为自己出出力,毕竟这些亡命之徒杀的也是他的人。

钟含章的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一把团扇的流苏,扇面上绣的鸳鸯戏水图,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门被一把推开,钟含章抬头,见到了四个身量魁梧的汉子。为首一人身材尤为健硕,穿着一身半旧靛蓝布衣,其余三人都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这几身打扮在这衣香鬓影的春水楼显得格格不入,那四人似乎也很不自在,见照月阁里确实有人便立马关上了门。

孟策纵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凑到唇边,借着氤氲的热气,身体无意间朝钟含章靠近些许。

钟含章开口道:“诸位请坐,不知如何称呼?”

那四人互相望了望,却谁也没坐。为首的壮硕汉子拘谨一笑:“俺是何老二,这是俺们董老三、王老四和刘老五。”

“怎么不见张猛?”钟含章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大哥是谁?!”何老二惊讶地叫唤道。

钟含章无语:“我既然能找到你们,自然知道你们是谁,我还知道你们是洛川营的死人。”

何老二挠了挠头:“看来大哥果然说得没错。俺大哥说了,让俺们先来找你谈,谈得拢他再来见你。”

“他的架子倒是大得很,我们小娘子要见皇帝都没那么难。”孟策纵别有深意地对钟含章笑了笑。

“俺大哥说要小心为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诚心做买卖的!还有,你又是谁!瑞和昌记那老头不是说买家是个年轻娘子和青衫客吗,年轻娘子我倒是看到了,你看上去可不像那个江湖青衫客!”

孟策纵挑眉,饶有兴味地盯着钟含章:“巧了,我也想知道那个青衫客是谁。”

钟含章眉梢抽了抽,她面色不变:“这是我们公子,我不过是替公子办事罢了。”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何老二想了想,这位小娘子过于年轻,看起来确实不是拿主意的人。眼前这位公子气度不凡,锦衣华服,显然非富即贵,便觉得此话甚是合理。

他对真正金主的态度一下子恭敬了起来:“大人对不住,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放心,俺们一定把您交代的事办得妥妥帖帖!”

说起要办的事,何老二的表情又为难了起来,他犹豫道:“大人,不是俺们不尽心,但您要办的事也忒难了些。”

孟策纵并不知道钟含章用什么理由把这些人骗出来的,他有些好奇地坐直了身子。

何老二继续道:“先不说雍王随身近卫有多少,单就雍王本人就身手了得。俺们过去在洛川营听说他的箭术穿叶贯虱,没在石棱。要俺们去杀他,真不是俺们推脱,是实在做不到啊大人!”

何老二满脸沉痛,这倒不是演的,他确实痛心得很。这位大人给出的报酬实在诱人,提出的要求他们也实在做不到。

孟策纵笑出了声。

何老二惶恐抬头,以为惹怒了大人,他们的大买卖彻底告吹了,心痛更甚。

“我们公子几时说过要你们去杀雍王殿下了?”钟含章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何老二不解地搓了搓手,这位大人出如此重金,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

孟策纵看到钟含章的表情变了一变,带着几分凄惋,她轻叹了口气:“我们公子与表小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应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可数月前,雍王在街上遇到了表小姐,见她貌美,便将她强抢去了王府。我们公子忧思成疾,夜不能寐,日日忧心表小姐。好不容易在雍王府打通了关节,寻得了表小姐的消息。在这月廿三那天,雍王会出城办事,只消诸位豪杰在他回程的路上阻一阻,拖延些时间,我们便能将表小姐接出来。我们本无意与雍王殿下结仇,左不过是为了解我们公子的相思之苦罢了。”

何老二一干人听得震惊不已。没想到传闻中光风霁月、磊落坦荡的雍王殿下竟背地里做这种欺男霸女的勾当!

孟策纵也震惊不已,他没想到钟含章表面正正经经,说起谎来倒是不打草稿。编排起人来有鼻子有眼,他险些真信了自己什么时候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

何老二看向孟策纵的眼神由对金主的恭敬,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同情。他们低声交流了几句后,何老二嗓音洪亮地叫道:“真是气死个人,没想到雍王也不是好东西!俺就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大人您放心,这点小事俺们还是做的来的,您就等着接新娘子吧!”

孟策纵冷笑一声,目光看向钟含章:“那我就等着我的新娘子了。”

钟含章没有理会孟策纵,她轻拂衣袖正坐:“既然你们愿意应下这桩买卖,那就让张猛来见我。放心,我答应你们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事成之后你们和家人都会有一个新的身份,我会派人送你们平安离开京城。”

何老二又为难地挠挠头:“大人,俺们大哥真的不在这儿,俺们今日来也是先和大人们打个商量,具体做不做还得回去问问俺大哥。不过大人们放心,这事俺大哥肯定也同意!”

钟含章不悦地皱皱眉,这人倒真是比皇帝还难见。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们上笔买卖是如何做成的,我心里也有个底。”孟策纵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道。

何老二得到了张猛的叮嘱,知道这事万万不能向任何人提及,但他实在不想失了眼前这桩好买卖,便模棱两可地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那个人告诉了我们兄弟几个那县令约莫何时会到洛京。我们便早早在城外等着,果然没过多久便等到了。那县令是个文弱书生,砍了两刀便死了,倒是他身边的两个护卫难对付得很。”

钟含章看到孟策纵握着茶盏的手倏然收紧。她知道他很厌恶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谈到吴绩的死,更何况吴绩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这么说,你见过那个人了?”孟策纵的语气却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这……”何老二再蠢也知道这话是万万不能再说了。

“告诉我是谁来找你们,我给你们的钱比之前再加一倍。”

“大人,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是说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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