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垂首站在一键简朴的书房内,他正静静地等着眼前的人发话。
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年轻公子正低头翻阅着案上的公文。这间屋子的主人似是畏寒得很,暖炉里的炭火烧得很旺,金满堂感觉自己的额头都沁出几滴汗。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琢磨着是不是公子根本没听清他刚才说的话。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公子……”
刚一开口,那个年轻公子恰好将一册公文合上,整齐地放在一旁后,才道:“金叔,你方才说那些人已经答应要见她了?”
“是,就定在明日戌时,地点还是我们的老地方。”金满堂恭敬地答道,他笑了笑,又道:“瑞和昌记做这门买卖这么久,什么交易能成什么交易不能成,我心里早就有数。这位钟娘子开出的价码足够让这群人甘冒风险。”
金满堂瞧了一眼公子的脸色,辨不出情绪,于是他又问了一句:“公子,我们是否要将消息告知钟娘子?”
那人已又埋头翻阅公文,他神情专注,声音平稳无波:“瑞和昌记向来只做买卖双方的中间人,何时有过拦下消息的道理,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金满堂点头应下。他看了眼案上堆成小山的公文,忍不住多说了句:“公子近来劳忙,但也要顾惜着身子,否则老主人在家也难安心。”
那人轻叹了口气,略显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年关将至,京师内外的陈年旧案都涌到了御史台,饶是我想松口气也不成……”
春水楼是洛京最大的一家花楼。马车停驻时,钟含章觉得空气都已被甜暖的香风浸透。
眼前一座五层楼阁,琉璃飞檐下挂满红纱宫灯,源源不断地向洛京城流淌着光与乐,掩埋了洛京城的一切阴暗与悲哀。
衣香鬓影的客人络绎不绝,宝马香车阻塞了半条街,人声、马蹄声、揽客娇笑声与楼内隐约飘出的丝竹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微醺的喧腾。
孟策纵很有气度地将钟含章扶下了马车。
刚行至门前,便有一身穿桃红轻罗的女子迎了上来。春水楼的人什么样的王孙公子没见过,那女子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非富即贵,脸上的笑容也更诚挚了几分。
“这位郎君可有相识的姑娘?要是没有……”她话刚一出口,便看见了他身侧的女子。她神情一楞。
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带着自己的夫人逛花楼的?!
她正要攀上孟策纵胸口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孟策纵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然后言简意赅地道:“照月阁,有劳。”
照月、窥星、观云三阁在春水楼五楼的北翼,楼高地静,借着春水楼沸反盈天的热闹做掩护,反倒是议事的一个好去处。
那女子明显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怠慢贵客,命两个小丫鬟领着二人上楼。
钟含章走在楼梯上,视线不由地被春水楼正中央的舞台吸引了过去。
三层挑高的天井,让每层回廊都成了天然看台。此刻,台上一队胡姬正踏着急促的羯鼓声旋转,银铃脆响,赤足翻飞,金色纱裙旋成令人目眩的光轮。四周喝彩声、掷金声、击节声如沸如腾。
钟含章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舞姬,连脚步也停了下来。这全然不同于宫中宴饮时那些规整端雅的清平乐舞,倒像是荒漠刮来的一阵野风,裹挟着蓬勃生息。
钟含章看着台上的舞姬,孟策纵看着她。
他见钟含章看得出神,也不催促,只袖手立于她身旁,耐心地等她看个够。
楼上楼下,凭栏处挤满了或痴迷或调笑的身影。
一个身材矮胖的蓝色锦袍男人从三楼一路急匆匆地小跑过来。等到了钟含章近前,他激动得嘴角都在颤抖。
他方才远远地便瞧见了有个从没见过的美人站在这儿,只当是春水楼新来的雏妓。待走近了一看,竟比远看还要美上几分。
他心痒难耐,伸手便要搂过美人的细腰,钟含章却先一步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她倏然转头,正对上一张浮肿潮红的脸,混浊的眼珠里映着她瞬间放大的惊惶。
“放肆!”
呵斥脱口而出的同时,她已急向后退。绣鞋的软跟却恰恰磕在木阶边缘,脚下骤然踏空,整个人失了凭依向后仰去!视野中的琉璃灯影顷刻颠倒,唯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仍在逼近。
电光石火间——一只手臂已铁箍般环过她后腰,稳稳截住下坠之势。力道之大,令她脊背轻撞上身后之人的胸膛。
是孟策纵。
她惊魂未定,本能地攥紧手边衣物。她几乎是被他半提半揽地扣在怀中,鼻尖萦绕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酒臭,而是一缕清冽干净的皂角气息和淡淡的松香。
楼下的胡旋舞正到最疾处,鼓点如骤雨倾盆。
在这片喧嚣中,她却清晰地听见头那声几乎算是温和的询问:
“站稳了?”
那声音贴着耳廓落下,钟含章指尖微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死死攥着他的腰带。
她倏然松手,试图从他怀中挣开些许,腰际的手臂却未立刻放松。孟策纵的目光已越过她发顶,冷冷投向那个蓝衣男人。
那人已经喝得半醉,走路都踉跄不稳,这时却仍旧感受到了那到目光的冷锐,像一柄淬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酒意也跟着醒了几分。
蓝衫男人见孟策纵脸色阴寒,只当自己要抢他的女人,他心里不痛快。他了然一笑:“这位小兄弟,今夜你把这个小美人儿让给我,你今日在春水楼的开销我全包了,你想再点几个女人都行!要是你实在舍不得,你明日再来点这美人儿,哥哥替你出银子!”
孟策纵的面色阴沉。他冷冷地问:“你刚才想用哪只手碰她?”
蓝衣男人表情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孟策纵低头确认钟含章无事后,才缓缓撤去力道放开了她。他走近两步,抓住那人的右臂,然后说了句:“我记得是右手。”话音未落,偌大的春水楼中便回荡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周围的喧笑声也跟着静了下来。
蓝衣男人的右臂无力地落下来,他痛得蜷缩在地上,直不起身,右手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在脚边。
“记错了,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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