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疫中安民显奇效，暗遣心腹觅牛踪

林澜心中那关乎牛痘的惊涛骇浪，被她以极大的意志力强行按捺下去，深藏在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

眼下最紧迫的，仍是应对这场席卷京城的冬季风寒，牛痘之事，干系太大，也太敏感，容不得半点急切和疏漏，必须谋定而后动。

她将全副精力投入到防疫指挥中，惠民药司的临时施药点增加到了十五处，几乎覆盖了京城所有贫民聚居区域，每日药材消耗巨大，库房存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林澜一面紧急奏请皇帝，从太医院常备库和周边州县调拨药材，一面通过周阁老的关系，联络几位素有善名的药商，以略高于成本，远低于市价的价格进行紧急采购，费用则从惠民药司的特别经费和她自己的俸禄中先行垫付。

她制定的那些新奇防疫措施，起初确实遇到了不少阻力。

让百姓排队领药时用布巾掩住口鼻，被许多人视为多此一举，甚至晦气；要求病患居家，勿要串门聚集，在一些习惯于抱团取暖，信息闭塞的贫民区也难以严格执行；那些图文并茂的说明，对于绝大多数不识字的百姓而言，仍需要胥吏或里正反复口头讲解。

但林澜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与耐心，她亲自带着几名得力的胥吏，穿着便于行动的常服，蒙着加厚面巾，深入疫情最重的南城几条胡同，挨家挨户查看情况，宣讲防疫要点。

见到有发热咳嗽的病人未与其他家人有效隔离，她便亲自示范，指挥着用旧门板，草席在屋内简单隔出病区，叮嘱家人送饭送水时也需掩住口鼻，用后器物需用沸水烫过。

见到街巷污秽堆积，她便找来坊正，勒令立即组织人手清扫，并撒上生石灰。

有一次，她甚至遇到几个地痞无赖，借着疫情恐慌，想趁机勒索一户刚刚死了男主人的孤儿寡母，索要避瘟钱。

林澜二话不说，让随行的墨韵和林忠直接将人拿下扭送兵马司，并传话从严惩处，以儆效尤，此事迅速传开，百姓既惊且敬，知道了这位年轻院使不仅发药，还真管事，敢管事。

渐渐地，变化悄然发生。

那些严格执行了“分领药、掩口鼻、勤洒扫、病者隔”的街坊，疫情蔓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新发病例减少，病情也相对较轻。

而一些起初不以为然，依旧拥挤扎堆的区域则疫情反复，甚至出现了全家病倒无人照料，最终死亡的惨剧。

事实，成了最有力的宣传。

“林院使的法子，还真管用！”

“可不是！隔壁老王家，照做了，一家子就小孙子咳了两天，其他人都没事！我们家没当回事，如今躺倒三个！”

类似的议论开始在百姓中流传，胥吏和里正们宣讲时，遇到的抵触也少了许多，甚至开始有百姓主动询问那些防疫香囊和石灰还有没有。

朝堂之上，那些针对社区医署的弹劾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起来，当林澜再次上奏，详细汇报防疫进展，成效及遇到的困难时，皇帝御笔朱批：“所奏甚明，处置得宜，着户部太医院协力，保障药资，各衙门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

这道旨意，无疑是对林澜防疫工作的最大肯定，也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借疫情攻讦她防疫不力，措施扰民的势力，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谁在做事，谁在扯皮，一目了然。

周阁老在一次非正式的小朝会上也捋须感叹：“林院使年轻有为，不囿于陈规，能于危急之时，思虑周全，推行切实有效之策，挽救生灵无数，实乃医者仁心，亦是为臣本分，此前关于社区医署之议，老臣以为，正需此等务实敢为之精神。”

这番评价，分量极重，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也开始重新审视林澜的提议。

然而，就在林澜于明面上全力应对疫情，并因此声望悄然提升之际，暗地里，另一条关乎更长远的线也悄然铺开。

这一日，林澜将林忠唤至书房密室。

林忠是林如海留下的老人，忠心耿耿，办事沉稳老练，且口风极紧。

“忠叔，有件极要紧也需极度隐秘的事，需你亲自去办。”

林澜神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

“大爷请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林忠躬身道。

“你可知京郊咱们府上名下，或是有可靠关系能接触到的庄子上，有无饲养牛只？尤其是近来是否有牛只生了痘疮？不是寻常的疥癣，是那种会在牛乳部位形成水疱，溃破结痂的病症？”

林澜仔细描述着牛痘的典型症状。

林忠心中虽诧异，他不明白大爷怎么突然关心起牛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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