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腰侧一紧,兄长宽厚的掌心托住了她轻盈的躯体,只一刹那的失重,梅月儿贴着他的胸口,一跃到房顶上来。

无数的夜星闪烁着。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闲适。在夜风吹拂之中,她的心宁静而空荡,像是什么都不必去想。不用想着如何接近他、才不会被抛弃;不必想着要出落成何等模样,家人才会欢欣鼓舞地接纳她……不必思考明天、害怕明天究竟会怎样到来。

梅月儿放松地踩着瓦片,不在乎鲜红的裙子染了灰尘。她望着天,真心实意地许愿说:“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薛琅不语。他注视着少女的侧颊,想,这世上多得是萍水相逢,却罕见天长地久。

随后又醒悟:这是她引诱他的伎俩吗?真是手段了得。

房顶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发,几缕青丝贴在面颊上。薛琅抬起手,却只是摘下她发鬓边沾到的一片落叶。

月儿转过头看向他。

星光照着银钗闪烁,两人的距离在此刻拉得很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宁静的星夜中萌芽破土——也在这心跳忽变的一瞬间,一道破空的尖啸直直袭来!

一只羽箭嗖地射来,宛如电光。梅月儿只觉耳畔一凉,猛然被薛琅向另一侧拉开。

紧接着是迟来的痛。箭尖搅断了她的一缕发丝,疾驰而来的尾羽擦破她的肩膀。

这支箭是冲着怀瑾哥哥来的。她跟他靠得太近了。

月儿头皮发炸,出了一背的冷汗。她近乎失语,墨眸茫然地看着他:

羽箭险险地穿过两人之间,射碎了他的发冠。碎裂的玉冠下,兄长清肃整齐的发丝刮落出几缕。他的目光望向飞箭的来处,面无表情地纵身追了过去。

追了……过去……

他居然亲自追了过去!

梅月儿恍然回神,震惊地扭头看他离开的方向。这发展根本就不对,她准备着在这样一个良辰美景下,问他愿不愿意带自己走的!

可是逼杀他的刺客竟如此刁钻,齐骤难道时时刻刻盯着这里?不然怎么立刻就发觉他有动手的时机?

月儿的心顷刻乱了起来。她怕兄长不是那个罗刹恶鬼的对手。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算有些武功,难道还是刺客的对手么?那可是刀尖舔血的人啊!

顾不得太多,她爬下房顶,要跟着追过去。跟那天的场景相同,暗卫的剑鞘拦住了梅月儿,关悦抬手轻按住她的肩,低声:“姑娘莫急,我弟弟已经跟主子一起过去了。”

“这位姐姐。”月儿焦急地拉住她的袖口,“那请你也去吧,多一个人更容易些,我这里不要紧的!”

她碎玉般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急得快要哭了,这腔调让整日与男人为伍的关悦倒吸了一口气,失措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仍旧挡住她。

关悦道:“恐怕贼人会声东击西,回来掳走姑娘。关悦奉命,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月儿含泪看她:“好姐姐,哥哥究竟怎样开罪了他们,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关悦的注意力放在这声“好姐姐”上。她闭口不言,不提皇室篡位登基、将前朝忠臣杀得片甲不留的旧事……太子殿下当年求情留下的活口,都成了如今重新挥向他的利刃。

他的长跪请求,是帝后屠刀下最后的手下留情。

关悦不说话,月儿就更加想要得知真相。她略微镇定下来,心念一动,脱了力般靠在关悦侧身上,软声道:“好姐姐,方才的箭擦到我肩膀,好痛,我怕上面有毒,你帮我看一看。”

关悦果然答应。

她带梅月儿回到阁内,关了窗,重点蜡烛,轻轻揭开月儿肩头的薄衫。

羽尾擦出一道血痕,隐透鲜红。关悦取出外伤药为她敷药,听到梅姑娘委屈的声音:“姐姐吹一吹,我痛得很。”

关悦不自然地低首轻吹,又听她问:“好姐姐,你跟随怀瑾哥哥这么久,他身边一向这么危险吗?”

听着满心担忧,真情实意。

关悦安抚她:“姑娘别害怕,回到玉京就好得多。”

“外面哪来这么一伙人,还追着杀。”梅月儿小声嘟囔,“一定是得罪什么大官了。”

这是她跟师父学的。师父说过,要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实话,就先假设一个错误的结论,这样,有些人就会为了急于证明自己、或是为了炫耀自己所知甚广,把真相和盘托出了。

关悦说:“不是。”

梅月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在等下一句。

关悦本来说完这句就结束了,看见她的眼神,又想了想殿下的交代,迟疑道:“只是……有仇。”

-

齐骤也没想到他会主动迎上来!

在身怀武功的人眼里,转瞬如电便能逼近百步之外。以齐骤绝顶的轻功,依旧被薛琅和他的暗卫抓住行迹,不得不交战。

他不敢恋战,负重伤而逃,好不容易融入夜色,甩脱追逐,只恨自己没能沉得住气。

可是,梅月儿被他囚困在身边,方才又胁迫她、似要强逼月儿姑娘就范。他忍耐不到下一个时机,张弓搭箭,恨不得杀了这个浪荡之徒,还她一个自由。

齐骤的胸口渗血,打湿了他窃走的身契。

他潜入甘恒的住所。甘恒室内正传来嬉笑娇|喘——却不是云娘的,而是甘恒新近养得两个小戏。

齐骤简单处理伤口,清除血污。一只通体漆黑的夜鸦哗啦一声停在窗前,歪着头,似嗅血腥气。

他朝着夜鸦一招手,从它腿上解下传讯,上面写着:“事败,速速退去,切莫犹疑。”

齐骤是个听话的杀手,否则也不会活到这么大。但这次,他漆黑的眼睛变得更暗,借着烛火撕碎字条。他目光移动,挪到了窗纱映照的影子上。

那是甘恒大少爷玩|弄戏子的投影,调笑和喘|息起伏不定,片刻后,里面又发了怒,几声狠扇巴掌的脆响伴着小戏的哭声。甘恒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两个年轻戏子衣衫不整、连滚带爬地跑了。齐骤大约清楚他发怒的缘由,这位甘少爷的房事颇多障碍,因此喜怒无常,时而状若癫狂。

他无声地潜入。

室内有浓郁的麝香味,榻上锦被翻浪。他身上的血腥气变得很没存在感。他这个人也是,就像是影子做了贼,飘忽不定。

甘恒一抬头,半晌才发现他:“齐骤?你怎么在这,我让你买的药根本就不见——”

正是为了买这种药,甘少爷才看重默默无闻的齐骤,让他做自己的侍从。

齐骤屈指推开剑柄,一道闪烁的寒光乍现。他一剑杀了此人,举止熟练,连声惨叫也没让对方发出。随后,俯身将尸体拉起来,剥下甘恒的脸皮。

染了血的黑衣换成一身锦袍,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卸下去,临时炮制出另一张面容。齐骤处理好血迹和尸体,他重新焚了更重的香,消去室内异常的味道。

香气最为浓郁时,有人轻叩门扉,是云娘的声音:“冤家,你可消消气,低声些,为你那些‘光彩事’,夫人又将我叫去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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