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仞花了小半个下午,挑挑拣拣的择了能讲的宫中之事给那审讯的校尉说了一遍,纸页记下了一摞又一摞,中间喊人进来又加了一厚摞纸,直说得沈仞口干舌燥,脑袋发昏。

这审讯的矮个校尉姓林,做事认真负责,沈仞越看越觉得自己对他有些印象,但迟迟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着过。

沈仞将能说的说清楚后就出去照常巡逻,公事公办的态度,没再刻意看过苏和玉,林校尉最后整理出了份比较真实的审讯供词,不过也就几页,内容不多。

这么一大厚摞宝贝,足够接下来一点一点给上级交代了。

刑房的门半敞开着,林校尉一探头,朝外面大声喊道:“将罪犯苏和玉带进来,签字画押。”

沈仞取下腰间钥匙,利索打开牢门,他两步走到大牢的栅栏旁边,将在地面上缩成一团的人一把扯起,拖着向外而去。

进了刑房,林校尉递出毛笔,又将红印泥给推到了苏和玉的面前。

他言简意赅道:“签字,画押。”

苏和玉整个人绵软成一团,全靠沈仞的力气撑着,他整个人都往沈仞的身上栽,就那么堪堪挂着。

沈仞将他给提起来一点,他就勉强能看到纸页上的字,沈仞不去管他,他整个人就往桌子底下滑去,最后沈仞只得半搂半抱着,将他给摆在桌案前。

林校尉指指签字的地方,圈出个大概区域将毛笔给塞到了苏和玉的手上,“写你自己名字会吧。”

苏和玉握着那支毛笔,就像握着根木棍,单看抓笔的姿势就不像个会写字之人,林校尉赶紧伸手叫停,生怕被墨浸透了他辛苦写出来的供词,一来一去再耽搁出去些时间,没法子给上面的人交代。

“不必写了,画押吧。”

苏和玉握着笔杆的手指被碰了一下,他手里的毛笔被细瘦的长指给捏着,抽了出去,那葱白指头捏着苏和玉的手腕,将他的手指掰直,手掌心向下按入印泥中,指尖抵着他的手背压了压。

然后那只缠了浅青色布条的手,就像曾经手把手教他写字一样,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在了纸上。

苏和玉恍惚听到那人在他耳边轻缓的吐息,时空交汇在这个瞬间,他分明就清楚地听到了。

“和玉,手要稳,不能晃,你是皇子,不能写不出一手好字来。”谆谆教诲之时,苏和玉偏过头去,总能看见沈仞带笑的眉眼。

苏和玉习惯性的偏头去看,却被沈仞面无表情的脸给狠狠刺了一下,胸口疼,不知道是心里疼还是鞭子抽出来的伤在疼,他慌张的将脑袋给转回去,看到自己的手掌端端正正的印在了供词之上。

手松开,供词上留下了苏和玉鲜红的掌印,缠着布条的那只手很快就拿开了。

苏和玉被拖回了牢房,他的脸红彤彤的,身上的伤发烫红肿,连带着他的手也热得很。

苏和玉被扔进牢房地面上,沈仞抬脚就走,苏和玉立马不管不顾的用热腾腾的双手牢牢握住了沈仞的脚腕,发出了一阵极小声的呓语。

“沈,公公...”

像在梦里一样,苏和玉被一双温柔的手臂抱起,他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将红彤彤的脸埋进了那人的胸口。

温暖很快散去,苏和玉被平放到了牢房内破烂的床榻上,他感受到沈仞温柔的理了理他的头发,将他的脸也擦了个干净,手心也细细的擦过。

最后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好端端的,怎么偏就白日做了梦?连发生过的事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的沈公公,不早就叫你给害死了吗?”

苏和玉的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

夜色深沉,乌云密布,今夜朦胧的月光照不进北镇抚司的诏狱里,连带着城边上的那间普通小院都陷在了一片昏沉中。

霍北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到处摸索行走,这屋子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生活所需的所有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得着。

但他还是烦躁得很,因为纪弘风不准他晚上点灯。

有点亮光的时候还行,要是一点光都没有,比如今夜,那他晚上口渴了,想下床找杯水喝都是莫大的挑战。

“哎呦我去!”霍北叶被挡在路中央的摇椅给狠狠撞了一下膝盖,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将这个椅子给拖到了道中央,没有放回原处去,给他气的直接当场坐下摇了一会。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丧气,“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别的金丝雀能住豪宅,住大别墅,我这个金丝雀住的是小破屋,甚至没有晚上的点灯权,烦死了。”

霍北叶的神色萎靡不振,忧愁万分,突然,他耳朵里听见了院中有人走路发出的咯吱咯吱响声,脚步声没有刻意放轻,在黑暗中听得很清楚。

纪弘风教训他的那顿戒尺余威犹在,霍北叶灵活一翻身,嗖嗖嗖的跑到了床板边上,抠着床板的边沿,将板子往上一抬,就灵活的钻了进去。

底下的通道挺大,是纪弘风花了不少时间亲手挖出来的,直达屋外的另一个破屋,那个破屋又有其他暗道,总而言之,纪弘风是拿他当兔子养,给他就这么精心打造了好几个藏身之地。

霍北叶藏在通道里,他的脑袋上面就是木质床板,他心下有些犹豫,不知道这回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他打算将床板给顶开一道缝隙,瞧瞧看外面是不是真有人来了,反正屋里黑,有人也注意不到他。

他这边向上一顶,上面就有一只手往上一掀,在火折子的微光下,两双眼睛刚好对了个正着。

霍北叶惊叫出声,“是你!”

沈仞偏头瞅瞅,火折子向下挪了挪,映照出了他带的大包零食,他下巴一抬道:“出来吃点好的。”

霍北叶飞快钻出了藏身之处,乐呵呵的说道:“好心人你又来了!”

俩人在桌边围起一圈,摸着黑,你一言我一语的唠了起来。

沈仞除了吃的还带了壶清酒来,纪弘风平日里管得严,好些日子没小酌一杯,可真是给霍北叶馋坏了。

他苦酒入喉心作痛,扶着桌沿深深感慨道:“你说同样都是现代穿越来的,怎么你们就那么厉害,我就不行?”

“你看你,你不说自己是现代人,谁能看出来?”

霍北叶的酒量有点差,他几杯下肚就有点醉了,晃晃悠悠端起酒盏跟沈仞一碰杯,口中感慨不停。

“人啊,还是得锻炼,你看纪弘风老是把我给锁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圈年猪似的,不放我出去,我怎么成长?你说是不?”

沈仞看着霍北叶的方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让你出门那不还是因为你跟前朝有关吗?要是长相不明显还好说,你就说你在阳光底下一走一过,头发发黄,瞅着金灿灿的,不抓你抓谁?”

霍北叶哀叹出声道:“也是,穿过来多少沾了点倒霉哇,不过也谢谢你好心人,有你来看我,多少有人能跟我多说两句话。”

“不过你很久才过来一次,这么忙的吗?外头的业务多?外面是不是特好玩?夜市?美食?美女帅哥?哎呀越说我心里越痒痒。”

沈仞轻吐出一口浊气道:“外面没有你想象的好,能待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天大的福气。”

“我可不这么认为。”霍北叶在空气中将手狠狠一握,“总有一天我要出去闯荡江湖!”

“你可歇歇吧。”沈仞给他泼了盆凉水,“你这个黑户怕不是连京城都出不去。”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慢慢就拐到了纪弘风的身上,沈仞抿了一口酒,将杯盏搁在桌上,声音轻缓问道:“你家纪弘风今晚不回来吗?”

“哦,他啊。”霍北叶算了算日子道:“值班呢,今晚上不回来,哎,提他干什么,怪吓人的。”

过了小半会,沈仞轻声道:“你有没有办法暂时把他给叫回来?我有些事要找他商量一下。”

一听这话,霍北叶有些畏惧的蜷了一下手指,他一抬手,就将杯中酒顺畅的一饮而尽,又丢了几颗花生米到嘴巴里嘎巴嘎巴的嚼着。

“有是有,就是最好别叫他吧,要让他看见我跟你在这好吃好喝的,他又要念念念,一个劲的烦我。”

沈仞的声音里有些明显的恳求,“你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这个世界,沈仞是除了纪弘风之外,他的第一个朋友,更何况还是老乡,霍北叶将头重重一点,“行,我叫他回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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