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号晚上,梁初灵站在旅馆窗前,看着外面永恒的蓝灰色调,手机屏幕上是李寻的对话框,她很想给李寻打电话,但觉得今天要是打了,岂不是就显不出31号那天打电话的特别?!
那可不行!
梁初灵想要有一点仪式感,但又怕仪式感被破坏,重新点开对话框打字:“31号晚上你必须空出来,不准安排事情!我要给你打电话!”
李寻:“好啊。小天才。”
梁初灵看着那三个字,嘴角翘起来。小天才。他很久没这么叫她了。
笑完又迅速变脸,补了一句:“很严肃的,不能被任何事情打乱计划,知道了吗!”
李寻:“知道啦知道啦,一定等你电话。”
对话结束,梁初灵把手机贴在胸口,她们已经好几年没一起过生日了。
第二天,玛塔兴致很高地敲开她的门:“快来,我们一起去看雪人,镇子边上有个特别大的雪人,存在好多年了,是这里的地标!”
艾琳也穿戴整齐,脸色比前几天红润:“一起去吧,今天天气不错。”
天气不错在北极圈内的冬天,意味着风没那么大,能见度尚可,气温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她们全副武装,沿着被踩实的雪道往镇外走,四周是覆盖厚雪的山峦,寂静无声。
雪人立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背靠一座矮山。
确实很大,有两米多高,身体滚得很扎实,只是经过多年的风吹雪盖,轮廓不再圆润,形状有点滑稽,像个不太规则的葫芦,头顶还不知道竖着个什么。
奇特的是,雪人身上长满了东西。
打火机,钥匙,滑雪杖头,塑料玩具零件,毛线手套,甚至还有相框,最多的是各种啤酒瓶盖和拉环,嵌在雪里,像奇怪的鳞片。
玛塔说,这些东西大多是人们在附近海边或峡湾里捡到的海洋垃圾,顺手就放在雪人身上了。
年复一年,雪人成了这些人类文明残留物的集合体,一个古怪的纪念碑。
梁初灵围着雪人慢慢走,拿出手机,从雪人背面拍了一张照片,背景是荒凉的山和深蓝色的海冰。
她发给李寻:“朗伊尔城的雪人,吃了好多垃圾。”
在外面的信号很差,她发完等着图片转出去,把手机拿在手上继续围着雪人绕圈。目光扫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手机镜头在雪人身上打出一个光点,像逗猫的玩具,梁初灵也跟着光点去看,看着,她的脚步就被钉住,呼吸也在刹那间停止——
雪人的心脏处有一个葫芦吊坠。
吊坠非常小,顶端有个小环,原本是穿链子的地方,如今是空的。光光的吊坠本体一半埋在雪里,露出的部分覆盖着霜。
梁初灵踮起脚,手指颤抖着拂开那层浮雪,小心地把它从雪块里抠出来,握在手心,吊坠的边缘有磨损,葫芦肚子上有米粒大的凹痕。
是她五年前在维斯瓦河边弄丢掉那个。
是李寻送她的那个。
梁初灵站在那里,一刹那浑身冰冷,它丢失在华沙,又出现在这里。
维斯瓦河注入波罗的海,波罗的海通向北海、挪威海……北大西洋。洋流裹挟着小小的它,缓慢地、不屈不挠地,跨越千万里。
她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世界上的海都连在一起。
原来是真的。
吊坠真的随着水流,飘荡过漫长的海域,最终被海浪推上这里的沙滩,又被某个不知情的人捡起,随手放在了雪人身上。
它沉默地,缓慢地,从欧洲大陆的心脏,漂向北冰洋的边缘,用了五年时间,抵达了这里。
抵达了李寻曾独自来过、写下她名字的地方。
概率微乎其微,近乎神迹。
命运的迂回总是让人感到震慑。
梁初灵紧握住吊坠,冰冷,却仿佛带着遥远时空传递而来的暖意,它以一种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了她身边。
如果吊坠能跨越万水千山来到这里,如果李寻的心意就能穿越五年时光依旧如初,那么,她和李寻之间那看似断裂的五年,那未竟的约定,就也能像吊坠的旅程一样,看似迷失,实则一直在向着重逢的终点行进。
梁初灵握着吊坠,望着来时的方向。
广袤的雪原沉默,无边的天空静谧,梁初灵心里烧着一团火,急切地想要穿越这万里冰封。
玛塔和艾琳在叫她,指着远处天空隐约又浮现的极光。
梁初灵恍若未闻。
她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她想回去。
回到李寻身边。
梁初灵几乎是跑回旅馆,艾琳和玛塔在后面担忧地喊她,她只来得及喊一句“我有急事!”
冲回房间,打开手机查航班,从朗伊尔城飞回特罗姆瑟,再从特罗姆瑟飞奥斯陆,奥斯陆中转多哈,多哈再回北京。时长需要40个小时,中转等待时间很长,加上现在天气不好,很有可能会延误,只需要一点差错,梁初灵就可能会因在飞机上而完全错过李寻的生日。但她要赌一把。
梁初灵收拾行李,动作又快又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吊坠被她攥在手心,一刻也不松开。
艾琳和玛塔追进来。
“你要走吗?现在?”艾琳问。
“对。”梁初灵拉上行李箱拉链,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也有火焰,“我必须回去。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明天是他的生日。”
玛塔看看姐姐,又看看梁初灵:“可是航班……”
“查过了,来得及。”梁初灵背上包,拉起箱子,走到艾琳面前,用力拥抱她,“艾琳,谢谢你。保重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艾琳回抱她,拍了拍她的背:“快去吧。生命短暂,要去见想见的人。”
梁初灵又拥抱玛塔,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一路风雪。
在朗伊尔城的机场,吊坠在她手心捂得温热,她怕自己十几个小时无法回消息接电话、而让李寻多想,所以先给李寻发了条消息:“我可能会晚一点,但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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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31号的凌晨才结束在上海的镜头补录,第二位钢琴家的部分进展顺利,对方是位儒雅的前辈,合作也很愉快。
为了能在31号休息,这两天的强度让李寻疲惫。
李炽在29号中午的飞机去了广州,栗子又成了留守儿童,李寻想着早点回来,凌晨结束了工作硬是坐红眼航班回京。
一觉睡醒后已经是下午一点,栗子跳上床,用脑袋蹭他的手,他躺了几秒,意识才完全清醒。
李寻陪栗子在客厅玩了一会儿扔羊毛球的游戏,栗子对这个已经不成形的球依旧热情不减。玩累了,栗子趴在地毯上打盹,李寻走进书房,他很少翻看相册,今天却莫名其妙想看看。
主要是想看看那几张在朗伊尔城拍的照片。
灰蓝的天空,积雪的山,彩色的小屋,荒凉的海岸线,还有那张在旅馆壁炉边写的留言,照片里,“梁初灵,希望你一切都好”那行字被放大。
李寻没主动告诉梁初灵他也去过,怕她不高兴、觉得他独自去了他们约定要一起去的地方,虽然那约定早已失效。
看完他就把照片放回去,合上相册。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
他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看了会儿书,又去厨房看了看冰箱,李炽走之前买了饺子冻着,说让他自己煮着吃。他想着晚上可以煮了当宵夜。
把七七八八能想的都想了一遍,他还是逃脱不了开始想梁初灵。
梁初灵说了晚上打电话,是按她的晚上,还是北京的晚上?他猜应该是北京时间的晚上。她会考虑到他这边的作息。
等待的心情很奇妙。你知道有件事一定会发生,有个人一定会联系你,为了这件事,这个人,等待于是就变成增益状态,他甚至有点珍惜这种等待。
又打开手机,还是没有梁初灵的消息,他只好上平台搜了搜她,顺便再看了一遍她前几天的演出,在观众席也看到了周序。上次在咖啡馆,李寻就听到了周序的计划,此时看到他也不奇怪。只是在想,你们一起去了北极吗?
在这场演出下面,很多人表达对梁初灵的爱。
他知道梁初灵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爱。
来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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