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烟楼。
夜色如墨,临烟楼深处丝竹靡靡,脂粉香气混着酒气在雕梁画栋间萦绕不息。
谢长恩独坐于二楼临窗的雅座,衣冠不整,玉带歪斜,手中金樽已空了三巡,犹自向一旁的小厮吼道:“再上酒,最好的边塞烈酒。”
没一会儿,小厮便上了一坛酒,像是为他早备下的。
那酒用粗陶大碗盛着,色如琥珀,微微浑浊,他兀自端起,不顾洒在衣襟上的酒渍,一沾唇便是一股凶狠的辣意,像烧红的铁块直滚入喉咙。初时呛得人眼眶发酸,胸腔被如烈火般烤炙,可不过片刻,那灼烧感化作一股滚烫的暖流,自胃腹炸开,迅疾冲入四肢百骸,一瞬间仿佛能将塞外刮骨的寒风褪去。
酒气极冲,带着漠北黄沙的粗粝、让他又回想起在漠北他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
手握成拳,用力朝着桌子砸去,阴蛰道:“去,将那活口给我看好了!”
很快,没人作声,只是默默领命消失在夜色里。
当初祁玖等人兵分两路时,谢长恩真的被他们迷惑了,他追了平安三天三夜,终于在他们准备走水路时,追上了。
那夜风极大,他仿佛被风里的灰尘迷了眼睛,没了耐性,直接显现在那人面前。
保护平安的人各怀鬼胎,神色各异,让谢长恩胸有成竹,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你最好束手就擒!”
可那小子,明明小小一个,却拼命挣扎,眼见着谢长恩的人齐刷刷朝他身上扎着刀,又狠绝地抽出。
而保护他的人似乎发生了分歧,一小部分人贴身保护,另一些却像要逃似的。
很快,他便发现那个少年右手臂和右腿已反应迟缓,显然伤得不轻。
谢长恩指着那小子直接发话,“攻他右侧,抓活的!”
很快,朝平安的方向涌上许多士兵,而平安身旁的人渐渐倒下,直到万喜替他又挡了一刀后,他艰难地扶着万喜,却不得不继续往河边退,眼见冬季湍急的河流,奔涌向远方,平安望了一眼却望不到头,他打定主意似的,推开万喜悲壮往下纵身一跃。
万喜已没了力气,跌在悬崖边上。
夏蒙见状,调转马头朝万喜冲了过去。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他妈的疯子,跳下去还有活路吗?”
趁着谢长恩的人都在观望崖下的情况,夏蒙利用小聪明,抓上万喜,组织队伍快速撤退。
他们四处逃窜,最后只有一个受伤的小兵被生擒。
谢长恩甩了甩头,好让自己将那糟糕的回忆甩出去。
他突然轻声笑起来,那声音有些凄凉,往日从没喝过如此烈的酒,他囫囵往嘴里灌了一碗酒,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点燃,胆气陡生,连带眉宇间的郁结与心头的阴霾,似乎都比这烈酒烧得稀薄了几分。
两侧的美女虽眼波流转,可谁也不敢真的靠上前做什么,都被他的的阴郁气质逼退。
方才祖父斥责的话犹在耳畔,字字如刀,否定了他的功劳,反而斥责他行事激进,他谢长恩出生以来便是天之骄子,何时受过如此批评,让他瞬间颜面尽失。
他狠狠捏住手里的碗,咬牙切齿喊着,“祁玖……”
一旁的美俄更是噤若寒蝉,如鸵鸟般缩在原地。
楼下舞姬轻旋水袖,琵琶声婉转,他却只觉聒噪。
抬眸望向窗外,远处王府的方向灯火幽静,零星灯火沉静,却让他莫名心慌焦躁。
许是等了太久,身旁的女子揉了揉早已跪得麻木的腿,“世子爷,奴家陪您喝一杯可好?”粉衣女子娇笑着凑近,却被他一拂袖推开。
他不要温柔,不要慰藉,他要的是麻木,是能将新欧那股翻腾的妒火与羞愤燃尽的烈酒。
真不知祁玖那纨绔如何喜欢此等嘈杂庸俗的地方,正当他又端起碗往嘴里倒时,另一女子竟然偷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忽然低喝,盯得女子头皮发麻,连忙跪着磕头,“奴家,奴家知错了!”
他大手一挥,又自顾自说起来,“你们懂什么?那本该是我的……爵位、权势、还有她!”最后一句几近呢喃,被淹没在喧闹中。
他仰头又灌下一碗酒,辛辣直冲口腔,眼底却烧起一片猩红。镜中映出他苍白的脸,发髻散乱,眸光涣散,哪还有半分往日矜贵公子的模样?
远处王府,烛火摇曳,映照着内室一片朦胧暖意。
连日来的担忧害怕夹杂在一起,沈眠棠早已疲惫不堪,此刻终于寻得一处心灵的落脚点,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迟缓。
他靠在软榻上,腿上的伤处隐隐作痛,行动依旧不便,只能倚着柔软的靠枕。
沈眠棠在诗兰的服侍下将将洗漱好,从湢房出来后,祁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柔和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诗兰拿着绸帕正替她绞干头发,祁玖却皱起眉,仿佛在恼诗兰挡住了他的视线。
待一切收拾妥当,沈眠棠才注意到祁玖仍旧坐在软榻上,她连忙起身,轻声道:“王爷,不若您今晚睡主殿,我去偏殿。”
岂知刚出口,祁玖兀地起身,制止了她的话。
“我要是待会儿有哪儿痛,岂不是没人?”祁玖红着脸道。
昏黄的灯光正好掩去了他的神情。
沈眠棠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坐在他身边,发丝微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疲惫,可眼底却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温柔。
她轻轻为他掖了背角,指尖不经意拂过他微凉的手背。
他忽然反手将她拉入怀中,动作虽因腿伤而略显迟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她轻呼出声,跌进了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
窗外风声渐歇,屋内只余下彼此缠绕的呼吸。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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