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上下几百号人,若要救下全部救下倒也难办。
不能杀生的理由有很多,钱行之只需要一件完美的由头来推动。
待下了朝,她叫来元墨:“近日可有什么喜事?”
元墨同元白虽身形长相相去甚远,可是行事作风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他多说一个字得费好大功夫。
这问得有些含糊,元墨犹豫道:“钱大人你明年大婚……算吗?”
算个屁。钱行之默默闭上眼:“我是想知道近日朝中上下有没有什么能让陛下开心的喜事,越利于他地位的越好。”
元墨打了个官腔:“属下这就替大人您查探一番。”
钱行之灵光一闪,叫住他:“等等,再帮我向陆大人问问北疆战事可有新的消息。”
不过两个时辰元墨便来回话。
“近几日朝中个派都安分不少,并未有什么大事。不过战事大捷,方才正巧七皇子传信于京城,不日便班师回朝。”
由头竟来得这么快。想必此时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这消息,钱行之必须赶在喜事被公之于众前插手。
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宫中,御书房内除了君安彻还有一位贵嫔娘娘,钱行之猜测这便是近日重得圣心的温贵嫔,七皇子生母。
“启禀陛下,臣夜观天象,见华盖十六星,形端正,主大吉,其上七星明亮,乃是陛下匡扶天下之兆,想来是有喜事将近,微臣在此恭贺陛下。”
君安彻难压上扬的嘴角,连连点头:“好哇,确实该好好庆贺一番。钱大人有所不知,方才老七传了信,如今已大败北夷。有子如此,朕心甚慰。”
钱行之忙再三恭贺,说了好几番漂亮话,哄得君安彻简直找不着东西南北,恰这时,钱行之一转语气:“只是……”
她装作游移不定,生怕扫了君安彻兴致的模样。皇帝正在兴头上,并不在意她这点小动作:“不必担忧,有什么直说便是。”
“回皇上,”钱行之打量着君安彻的神色:“华盖十六星忌杀生、裁迁、声色犬马,否则恐生变故。”
月底便有一场堪称屠杀的处刑,要联想到此事实在过于容易,君安彻果然敛起了笑,思量着开了口:“是老三派你来的吧?”
哪怕朝廷上下都通通认定钱行之是三皇子的人,她自己也绝对不能在此事上承认,然而矢口否认却也不可行,总不能再犯个欺君之罪:“回陛下,微臣虽受三殿下提携,却也是得陛下信任这才做了监正。此事并非是三殿下派微臣前来。”
“那么……依你之见,月满楼一事该如何啊?”
作死的第一大事项便是教皇帝做事。钱行之恭敬道:“微臣只知查探天象,禀明实情。陛下英明决断,不必因此事动摇。”
君安彻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怕死。罢了,此番平定北疆本也打算大赦天下。只是月满楼一事牵连皇家名声,朕不得不罚,悉数变卖为奴入宫服苦役吧。”
钱行之道:“陛下圣明。”
出了宫,钱行之并不急着去向三皇子通风报信,反派了元墨去请陆瑜寻个合适的时机面谈。
当夜子时,陆瑜带着元白自墙外翻进了院内。
这小院如今已焕然一新,全都归功于元墨。钱行之并未要求他做这些,依元墨的意思,他是单纯看不下去这院子的胡乱程度。再者,如今跟着钱行之差事少了一半,工作效率太高导致他总是闲得慌
“这名单上的十几人我已尽量查探了身份,”陆瑜指着名单一一介绍:“这几位是近些年三皇子自别处悄悄塞进来安排来的心腹,月满楼的账簿进出、人员变动皆由他们打理;下面这几个似乎主要负责替三皇子做收尾工作;其余的几个是三皇子从三王府侍卫里挑出来的,大约是用来维持月满楼治安。”
“这么说,三皇子早就开始插手月满楼的营生,并非是从南川出事开始,”钱行之顺着陆瑜的话分析:“看来这份名单里头也没有三皇子的相好啊?倒是并不像表面上那般耽于美色。”
“恐怕金钱权利更能诱惑到他,”陆瑜挖苦道:“看来咱们三殿下的情人们要伤心了。”
钱行之瞥了眼陆瑜。每每他穿红衣总是难得的张扬,倒也别有一番韵味。一动心思钱行之的嘴就闲不住:“做我的情郎可不会伤心,哥哥要不要试试?”
陆瑜眉心狂跳。若非钱行之用着顺手,自己又一时大意了莫名怜悯心过甚,何须日日受这罪:“钱行之,少在这儿嘴贱。现在我是真替梁姑娘担忧了,你还是趁早自己想法子退了这婚才好。”
钱行之耸耸肩,不再继续这题外话:“哥哥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下,我想去关押这几人的牢里探一探。”
“这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钱行之摩挲着下巴:“只是想碰碰运气。若真有发现就来告诉哥哥。”
陆瑜不置可否:“那便等元墨传消息于你,若无事,我便回去了。”
陆瑜想到了过几日会发生的事,正欲言又止,钱行之却忽然道:“哥哥站队的是七皇子吧?”
陆瑜觉得有趣:“此话从何讲起?”
钱行之状似玩笑一般:“今日七皇子那头的消息来得太快,若是他率先与哥哥通了气那便不奇怪了。南川一事,暗中安排暴民挟持,正逢镇北将军回京,陛下便派了他同去南川,七皇子正巧得封大将军王。”
陆瑜并不否认她:“就凭这些?”
“七皇子首次崭露头角乃是开年庆典,的确是个能引人注意的好时候。护驾有功,一展身手,若有人在合适的时候向陛下吹吹七皇子的枕边风,要陛下相信他武艺卓绝,能够调兵遣将并非难事。”
陆瑜配合得点点头,笑意快从嘴角溢出来,夜色下一袭红衣衬得他多了几分妖气:“还有呢?”
钱行之稳了稳心神,继续乱猜:“自然不止。庆典前夕,哥哥要我想好法事未能奏效的理由。君王遇刺只是我的诳语,人虽不能预知一件事情发生与否,却可以提前准备,好叫此事必然发生。”
这一番话听得元白与元墨心惊肉跳,俩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陆瑜会如何处理,索性都默默跳上了房檐。
陆瑜笑得满面春风,掏过茶壶替钱行之斟茶:“陆某洗耳恭听呢。”
“岂料陛下竟然自己安排了刺杀,于是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但总归七皇子还是露了脸,便不算得计划失败。”
“我的好弟弟何不再猜猜原先的计划是什么?”
钱行之故作深沉:“这倒是难猜了。不过既然是君王遇刺,那么直接安排七皇子遇刺便是,若要造势七皇子是将来的君王,轻而易举。”
“哦不不,”钱行之立马自己推翻自己:“这样造势未免太过瞩目,实在是有僭越的嫌疑,倒不如安排刺杀太子,再由七皇子解局,一面叫陛下忌惮太子势头过好,一面叫他注意到七皇子这号人物。”
这番要掉脑袋的话说完,钱行之自我肯定道:“嗯嗯,这样可行。哥哥觉得我乱猜得怎么样?”
红衣妖精终于开口:“若是一月前,钱行之,你此刻早已人头落地了。”
钱行之油嘴滑舌那是信手拈来:“原来短短一月,我在哥哥的心中便能有一席之地,实在是受宠若惊。”
只不过是有不少利益捆绑在一处,倒是叫钱行之说得柔情似水,仿佛二人早已暗通款曲勾结在一处。
陆瑜不知钱行之究竟想做什么:“今日是怎么了?活得不耐烦了想找一找死?”
“若我说,是想与哥哥关系更近,你信吗?”
陆瑜此刻笑不出了:“你不必多此一举。”
“有何分别?哥哥想要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我只是在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能被利用得越多,我才越有安全感。”
这是实话。钱行之不介意偶尔赌上一把,若要快速掺和进一个固化的集体,需要的往往是一个冒险的举动。连她自己也未发现,此刻她与梨芦河旁信口雌黄的颜照霜有多么相像。
“好吧。”陆瑜认栽:“就当我是站队七皇子吧。”
“哥哥无论站队谁,我都不在意。往后无论是需要我做什么,我自当一如从前所说,万死不辞。我只有一点请求。”
陆瑜向前倾身,一手撑住下巴,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我在听。”
钱行之盯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一字一句,包含恨意:“三皇子与四皇子,由我来杀。”
与此同时,房檐上的两人听不清院中人的对谈,很是纳闷。
元白:“主子怎么还没下手?”
元墨:“兴许是觉得在这儿动手不太好收拾?”
元白白了他一眼:“放屁,这么大个院子,随便收拾。”
元墨反驳道:“就这么杀了你替大人兜尾?”
元白憋了半晌,忍不住对元墨道:“我怀疑一件事很久了……”
“什么?”
“我觉得主子跟钱行之有一腿。”
天杀的,元墨都想一巴掌呼死元白:“你脑子抽了吧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敢编排这。”
元白“啧”了一声,懒得与元墨分辩:“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待二人回过神,才发觉钱行之与陆瑜已站到房檐下瞧着他俩咬耳朵。
钱行之瞧了瞧陆瑜铁青的脸色,暗自担忧元白一会儿的遭遇:“二位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元白连忙滚了下来,小心翼翼对着陆瑜道:“大人,回府吗?”
陆瑜皮笑肉不笑:“是啊,回府。”
二人又翻身出了院子。
钱行之拍拍元墨的肩膀:“哥哥若是罚人,一般会怎么罚?”
元墨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讲个明白,钱行之愈发好奇,铁了心要问出来。
元墨丢下一句“如何错便如何罚”落荒而逃。
未过几日,元墨便带着钱行之造访了关押满月楼一众人的牢房。
今日值夜的皆是陆瑜的人,钱行之畅行无阻。
名单上的十几人皆各自被关在最上等的牢房,余下的男伶和小馆等都被锁在下层。关押了这么多天,原先不少养尊处优的名伶叫苦不迭,想来已是崩溃的边缘。
钱行之随意扫了几眼:“原先伺候过三皇子的是哪几位?”
这哪里是能放到明面上讲的话?他们全都不认识钱行之,此刻谁承认了侍奉过三皇子,只怕是想要死得更快更惨。
众人面面相觑,都噤着声。钱行之发觉角落里坐着位面容清秀的青衣男子,几个男伶朝他多瞧了几眼。这位青衣男伶也并不像旁人那般三五成群围成一圈一同憔悴,只是形单影只一味发呆。
“原来诸位还不知道,”钱行之套上和善的微笑:“陛下已经下令留了诸位的性命,三皇子特地派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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