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很快允了长公主的奏本。
也难怪。
他们一向看不顺眼富清长公主,乃至对公主的封地也没什么好脸。如今斗了这么多年的敌人好不容易投降,怎能不快活?又怎能不答应?皇帝下发的诏书里对她们一片嘉奖,赏赐流水似的往下送,名号不要钱般的给,什么忠臣之后,什么名门才女,就差没把白鸾捧成九天下凡的玄女。
白鸾几人却并不能体会上京的雀跃。
她们很忙,非常忙。长公主说不管事便是真的不管事,用潜心修道的烂理由住进道观后,府中上上下下杂务一概不论,连能用的人都没给白鸾撇下几个。白鸾,连带着白鸾身边人,每日睁眼就干活,一干干到五更天,忙到两眼发昏,才把册封一档子事定在六月初五。
日子唰地飞走。
六月初五是个顶好的好天气,连日来的阴雨一扫而散,无风亦无云,留下水墨般的湛蓝。
长公主府里,福懿公主对着成堆的礼服头疼。
她在帮白鸾选衣服。
“丑。”
“不奢华。”
“不衬阿鸾。”
白鸾从公务脱身,回来就看到福懿支着脑袋,眼睛都直了,独坐对满屋的华服发呆。
忍冬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白鸾回来主动迎上去,接过她手上的书:“主子,福懿公主正在给您挑待会儿册封时穿的衣服呢。”
白鸾有点好笑,侧身穿过堆成堆的锦绣山,走到白鸾跟前,弹了下她脑门:“照你这样选,这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怕不是要选到猴年马月。”
福懿公主不服气,歪起脑袋犟:“明明都配不上阿鸾。”
白鸾绷住笑:“那你说说,什么配得上我?”
福懿对着乱糟糟的屋子扫了一圈,衣服都被扯得乱七八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首饰依稀记得还有几件有意思的。
她视线对上最靠里的锦绣堆,上京送来的一件金镶宝藏凤首花钿钗被她刚刚随手堆在那儿。
她眼前一亮,指着那支凤簪:“阿鸾,要不你就戴这个?有风来仪嘛,同你的名字也相称。”
白鸾故意逗她:“连有风来仪都知道,怕不是下次能背出来‘凤凰来翔,天下名德’了,看来我们阿和这段日子的学习也蛮有成效的。”
福懿取过凤钗,插在白鸾发鬓上,听到白鸾这么说话,含怒撇了她一眼:“阿鸾一天天的只顾取笑我……”
白鸾大笑了一阵,自己伸手将那发钗带正:“不是取笑你,多学些书总归是好的,将来哪怕带兵打仗,嘴皮子也利落些,我们大昭还要指望你做表率,当头一个女将军呢。”
她俩正说笑,一个嬷嬷不知从何处来,站在门外催促两人。
“小主子,到时候了。”
府里的仆人现在都默契问白鸾喊小主子,白鸾刚开始听上去觉得别扭,后来却渐渐习惯了。
选不出礼服又听到催促,福懿心里直着急,继续盯着那一大堆衣服,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鸾看出她不开心,安抚道:“走吧,穿什么衣服不重要,做的事最重要。”
要是穿什么衣服就是什么人,那上辈子白鸾还穿过纬衣呢,照理说一世富贵,死后也该入宗庙,可她不还是死在边疆,连座坟都没。
福懿还想辩解:“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走吧。”
白鸾主动拉过福懿的手。
两人一起走到屋子,此时天色大好。
*
范碧娴最近有点累。
母亲带她从上京回扬州探亲,有好端端的马车不坐,偏要溯水而上,说什么长公主新过继了个女儿,宠得不行,连封地都给了。她俩走水路,水路快一些,刚好能赶上朝廷的册封。
她是这样说的。
“娴儿,女大不中留,你往后嫁了人就要在扬州,虽说你表哥不会待你不好,但我和你爹不能时时照看,总是不放心的。这次带你去多结交些贵女做闺中密友,一来将来就是嫁了人不至于太寂寞,二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好有个人撑腰。”
母亲打小生活在这江南水乡,坐惯了船倒还好,就是苦了她,她自小连范府都没出过几次,马车还没坐熟,更别提坐船。
她吐得昏天暗地。
从小便是这样,母亲看到她生病,总是比她先红了眼眶:“我的儿,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亲的女儿,若不是你爹瞎了眼,把那不要脸丫鬟抬做妾,还把那丫鬟的儿子当眼珠子一般看待,我也不至于将你嫁到那不得见人的地方!”
范碧娴此番同她娘一起来扬州,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履行婚约。
思及表哥,范碧娴脸颊一红。
她有一个表哥,姓吴,独子,家境殷实,在扬州他家铺子庄子不知有多少。虽是经商的,但表哥在扬州城有名的理水书院念书,功课也好,未来在爹爹的帮助下,混个一官半职也未可知。至于模样,之前表哥随舅舅进京,母亲曾让她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过两次,笑起来春风得意,很是俊俏。
虽说婚后要离家千里,可范碧娴对表哥还是满意的。
母亲被爹的花心伤透了,曾逼着表哥当着舅舅众人的面起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除她一个正妻外,永不纳妾。
哪个男人敢这么保证?可表哥愣是发誓了。
范碧娴从小生活在她爹纳的那一堆女人里,最是明白色衰爱弛的道理。今儿个我得意,明儿个你快活,爹爹官越做越大,后院里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可谓是眼看它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曾有一次快晌午了,她给爹磨墨,那些个女人一个又一个要来送吃食,爹手下的人说的好听,一个个哄回去。爹却冷笑告诫她:碧娴,你是我的女儿,是要做正妻的,将来可不要这种拈酸吃醋的蠢事情。
范碧娴牢记于心。她想,倘若她要找,就找一个可以一心一意待她的男人,哪怕嫁低些也不打紧。
她不要受欺负,更不要欺负旁人。
范碧娴在摇摇晃晃的船里进入梦乡。
*
府内如今正是人声鼎沸,有女有男,有老有少,女人在里屋说些密语,男人在外屋吃酒喝茶,他们来祝贺白鸾。
当事人却躲在屏风后说悄悄话。
嬷嬷是府上的老人,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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