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阿娘,我和姐姐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医者,请他来给阿弟看看腿。”
四女背着竹筒回到墙根下的窝棚前。弟弟躺在窝棚里,母亲坐在窝棚外面守着他,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顺便乞讨。
桧娘背靠着支撑窝棚的架子,抬起无神的眼睛喃喃道:“没有钱,我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
要是有钱她早就雇人抬也得把儿子抬去翘英庄安顿了,哪里还用像现在这个样子百般算计艰难度日,甚至还……
三女贴在她耳朵边小声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说治不好不要费用桧娘马上放松下来:“先治伤后付费?好,好,让那人来看看吧。”
摩拉克斯抱着山君被姐妹俩请进“家”门,小家伙坐在便宜爹的胳膊上低头满地的看,虽然只是个窝棚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这样的环境对病人康复是有利的。没有腐臭的气息说明病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这是家有心的人。等走近窝棚门口她便摇晃着两条腿要求下去自己走,摩拉克斯很是自然的把女儿放在窝棚外,掀开挡风用的帘子侧身观察躺在里面的伤员。
比起两个干巴瘦的姐姐,弟弟阿耀看上去显得格外强壮。他约摸有个二十左右,已经很有青年的模样,躺在柔软干燥的稻草上睁着眼睛向外看,期待中混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神色。
两边眼神对上,病人率先缩回去,就好像窝棚外面站着的不是医生而是债主。
年轻人身上盖着母亲的外衫,坦露着腿上的伤口。山君抱着便宜爹的腿探头出去看……噫!这种伤势在她眼里委实算不上多严重,要知道有的人可是脑袋都掉了还能缝回去救活呢。
摩拉克斯把女儿塞到身后,自己上前蹲下身轻触病人的伤腿看诊——和山君的家学传承派不同,他这应该算是纯纯的经验积累派,只要足够能活世上十之八1九的事儿都能经过见过,但凡用心一点儿都很难不变得博学。
“并未伤及筋骨,保持清洁稍稍用些药,假以时日必然愈合如初。”
那人腿上一片青紫上还咧着道口子,确实为山石砸伤,却也没到不可救治的地步。估计石头没多大,砸下来的时候顺势一划,这才给他添了道伤口。
“我儿的腿当真没有大碍么?”桧娘在喜极而泣之前先抓着医者确认诊断,摩拉克斯据实以告:“年轻人筋骨结实,底子也好,只是砸的那一下留了淤血看上去有些吓人。有外伤创口先治外伤,淤血放着不管也能自行慢慢散去。”
药物充足环境允许时当然不是这种治法,然而眼下这家人连两斤新鲜肉都得想法子才能换出来,那些要花钱的办法还是算了吧。
桧娘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她欣喜地看向两个女儿:“你们弟弟有救了,咱们家也就有救了!”
三女和母亲一样眼角带泪,四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阿耀明明每隔上一段时候就要喊痛喊苦折腾得全家人仰马翻,到底是这兼职的大夫医术不精,还是弟弟他……没有说实话?
山君表情复杂的看看三女四女又看看桧娘,心下只觉得这当妈的才真是有病需要好好治治。这种自己脑子有病却要孩子吃药的家长才是最让医生头疼的,她正想张嘴说话,便宜爹很是时候的发出声音:“去吧,带两个大姐姐出去认认药草。”
他给出的诊断已经足够含蓄,小家伙定是要叫破实情的,那不就看不到后续了。
小不点:“……”行,你是爹你说了算。
“哦!”小短腿儿偷偷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姐姐咱们走吧,有什么算什么,只要是消炎止痛活血化瘀的就都能用。”
便宜爹的意思大概是想要她教会这两个姑娘辨认些简单的药材,将来她们两个或许还能以此为生——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奔向山林求助吧,大山不会拒绝勤劳勇敢的人。
三女和四女面面相觑,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追上小姑娘。
这么小的孩子,她真能分清楚药草和杂草吗?别是随便糊弄人吧。那个行商都说了弟弟的伤势并不严重,转头又安排他的小女儿跑一趟……有没有用不知道,会不会是为了后面好开口加价?
这么想着脸上难免带出点颜色,小孩子都能看出不对劲的那种。
山君:“……”
不然还是算了吧,反正便宜爹也没明说要她如何,只当啥也没意会到就好了。这俩大姐愿意听就问,她肯定仔细讲,不愿意听她也懒得多说。讲那么些干嘛,人家又不领情,垮着脸就好像学点东西有多为难似的,没意思。
沉玉谷水脉丰沛土地湿润,山岩间溪流畔总有几株得用的药草生长。山君跳过去东掏一把西拽几根,闻闻嗅嗅捏捏尝尝,磕磕绊绊攒出一副有用的敷料。
她才睁开眼睛几天呐,这地方哪儿哪儿看着都新鲜,飞禽走兽植物果实更是没几个认全的,全靠一样一样试。话说……就不能直接用云吟术吗?打个哈欠的时间都花不完,保准病人当场痊愈原地起身表演个翻墙上树。
“就这些了,姐姐。带回去捣碎,避开伤口敷裹。”她从一块浅色巨石上跳下来,将手里攥着的药草递给姐妹俩。
“……”
眼看小家伙轻轻松松攥了把“野草”在手里就说那是药,活像闹着玩儿似的,三女和四女嘴上不说什么脸上不信的表情越发明显。还好事先定下了契约,治不好弟弟那个行商就什么都得不到,她们也不算亏。
最后四女伸出手接过那把草将它兜在前襟里,三人全无交流返回城墙下的窝棚。
“爹,我回来了!”山君这会儿嗓门儿格外大,就跟个磁吸扣似的“啪”一声贴在便宜爹小腿上……再高够不着。
摩拉克斯好笑的从中听出几分愠怒。
小家伙指定是吃着瘪了,但又没到跳脚打人的程度。她这是想发火发不出去,正憋屈的四处找出气筒呢。医者不正是如此吗?前脚叫病人气得半死,后脚想想那毕竟是病人,怎么好与病人计较这些……到底只能自家忍气吞声。
病患正在遭受苦难,无论投以多少关怀都无法抵消病魔加著的痛苦,靠近他们的人很难获得积极向上的正面回应。这不是怨怼而是事实,所以才有久病之人亲友稀疏的说法。当然也有格外硬气的医生,病人撒泼也只管让他爱活不活爱死不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这种人要么不以行医为生,要么就得心冷眼冷,否则也很难保护自己的边界不被侵蚀。
可真正一腔寒冰的人又怎么会走上悬壶济世的道路呢?
医者的热心肠是种自我燃烧的酷刑。
摩拉克斯想让小女儿知道的正是这件事,若要做个妙手回春行医施药值得尊重的大夫,多半得忍受风吹雨打烈火加身般的苦楚。明了这些仍要踏上那条路,他将不遗余力成为她最坚实的护盾。
四女将兜在前襟里的药草取出来给行商看,青年频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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