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
苏幸孤身一人来到山上,“平志和之墓”的碑木仍插在地里。
自从那天之后,也就没人再来拜祭这儿了。头次来时见的三颗苹果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鲜花更是不用说,连影子都不剩了。
被掀了盖的棺木孤零零地躺在坑里,连续数日的风吹日晒让本光滑平整的内里多了些许裂纹。
用朱砂所描摹的四字也变得黯淡,灰蒙蒙一片。
苏幸蹲在边上低头看着,白净的衣摆垂落在地上,不染尘埃。他伸手轻触已经蒙上了脏污的那行字,白皙指腹落下,轻轻一抹,字净了。
徒留指端的尘灰。
往事难去……
苏幸指尖用灵力凝出一小团火焰,照亮这长方的棺木。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白日艳艳面容在此刻朦胧不清,再合着一身白衣、孤山孤墓,竟有些分不出是人是鬼。
他借着火光瞧这口空棺,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该看见的都看见了,除了镇符和侧壁刻的字以外,什么也没有。
苏幸重新来到此处,是因觉得要寻找“往事难去”的下半,还是得在这找找。他总觉得下文就在空棺。
但是刚才看了,也用手重新摸了摸那字,没有任何发现。
到底会在哪?
苏幸眉头皱着,不信邪地把手又放到了棺材里,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纤细修长的五指微张,在内壁四处摸着,没一会儿手就脏了不少。
这次他没光摸那四个字,而是把这内里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细细查了一遍。
这一查,还真让他发现点什么。
刻在侧壁的镇符摸上去光滑平整,不像是刻在上面,不如说是画在上头的。
画在上面的……?
先前他只是用眼睛看了看,并未上手去触碰,所以苏幸一直以为镇符跟字一样是刻的。
他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神色。
难道下半文,就在这里?
从远处瞧只见白衣剑修轻身一跃便落到了棺材里,半蹲着。他身形俯得极低,细细打量那处地方。
苏幸微用力用指腹摩挲着镇符的图案,再抬起手时,上面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朱砂。
“嗯?”
再多用力摩擦片刻,只见图案已经晕开花掉,朱砂也没了不少。
在下方被掩盖的是……
一个方向朝下的箭头?
看样子也是画在上头的,只是不如朱砂那般能被蹭掉。
苏幸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去,空荡的棺木里照旧什么也没有。
他也不气馁,用指节轻敲厚实的棺木,按理说应该是闷闷的动静,然而落在耳中是很空洞的“咚咚”声。
底下藏了东西。
苏幸召出凌阑剑,寻到空响的边界,小心翼翼地用剑开了道缝,再利落地斜插进去试图把这里的木头翘起来。
木头受着压力发出“吱呀”声响,突然“砰!”的一声断裂开来。
在底下放着的是一张撕没了半截的符纸。
符纸上半部分不见踪影,寥寥几笔鬼画符在上头,一时也瞧不出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苏幸伸手拿起来,是很普通的黄纸。又凑近鼻端闻了闻,有一小股极淡极浅的腥味。
好像是血?要烧了看看吗……
苏幸迟疑着,把符纸收好后又查了查这棺材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确认没有什么东西后,他起身离开了。
天边月亮高悬,点点星辰缀在其中。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一片枯卷的落叶,轻飘飘地落到了棺材内空空的小格子里。
没过一会儿,有人一袭黑衣来到这,俯身查看了下,确定东西被取走后,也离开了。
……
客栈。
苏幸举着那半截符纸,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他细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只有烧了才能知道这东西具体是做什么的结论。
他狠狠心,将符纸小心靠近桌上的烛火,透过光时苏幸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字在上面显现。
只见符纸在耀眼烛火下呈半透明,用毛笔所写的草书,笔走游蛇,龙飞凤舞——
皆为神诞。
苏幸眨了眨眼,眼里惊疑不定。
这是……
“往事难去”的下半?
“往事难去,皆为神诞?”
他悄声念着,心里的困惑更重了几分。
老镇长这是要造神?
为什么?
苏幸忽觉得头痛欲裂,手指颤到拿不住东西,符纸脱手落了地。在璎瞑所知道的种种事宜都似把刀不断劈砍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上。
细薄的汗液蒙在他的前额,又汇成一团下淌,压弯眼睫后滚落下来。
似哭非哭。
他用尽全力睁开眼,湖绿眼中掠过一瞬血色,惊扰了平静无波的湖面。
苏幸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符纸,手腕抖得厉害。惨白如纸的脸上,嘴边却扬起一抹肆意的笑,他视要撕裂头目的疼痛于无物,让手中符纸接触摇曳的火舌,燃了起来。
符纸转瞬化为灰烬,什么也没发生。
没过多久,自灰烬中升起细碎金光,苏幸伸手去接,金光绕着手盘旋片刻,于半空凝成几行字。
【神似孟娘,不似孟娘。
神将重临璎瞑,降下馈赠。
孟娘永庇佑璎瞑。】
【从此璎瞑久盛,游离世外,化作桃源。
不与外界互通,不问外界一切,唯有璎瞑。
璎瞑永生。】
字体鎏金绚丽,又似受空气流动扭曲着,只维持个大体的形。
半晌后,金光消散,徒留下一小撮黑灰在桌上。红色蜡烛顶端的烛火仍在向四周散出光晕,在黑漆漆的屋里照亮苏幸一言不发的面容。
这大概就是云天宗和宫家不为镇上人们所知的原因。
也是那数百婴孩所堆砌的血肉用途。
造神,庇佑。
自此,真相大白。
……
卯时四刻。
真相来的措不及防,小小半截符纸,寥寥数语,概括了长达十年的性命收割。
背后无尽的悲喜与鲜血在璎瞑镇的冰面下翻涌沸腾,现在这薄薄的冰上多了蛛网般的裂痕。
只差最后一下,一切都将涌出。
苏幸饮尽杯中最后一口冷茶,起身出了门。袍角翻飞流涌,似沸腾的水。
他径直向着西南方向的山走去,回到了昨夜的墓地——平志和。
石制长方墓碑上的字入木三分,老镇长的名字在这屹立了两年。
在墓碑的前方则是被掀了的棺材,现在连内里的木板都被人翘开,留着底下的空洞。
一道火光自指尖亮起,点点火星脱离束缚,轻轻地落到空棺上。
刹那!火焰暴起数米,比天边初升的太阳还要醒目明亮。
苏幸心中有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心跳快得惊人,眼中的血色越发明显——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他将凌阑剑握在手中,五指用力到发白颤抖。
白衣剑修单手高举手中利剑,灿金色剑光在剑身流淌,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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