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无以为报,唯愿以身相许。”

宝蟾扭扭捏捏地站着,宛如待字闺中的娇娘,素手轻绕鬓边发梢,眼波潋滟,流转勾人,千万种风情耐春羞。

她十分小心地闭紧嘴唇,生怕露出那颗缺了半边的门牙——拜两头遭瘟的蠢熊所赐。可她又不能显得太生硬做作,只得勉强抿唇,故作嫣然一笑。

那一缕嘴角发颤的笑意,落入阿舟眼底,令他不由自主地发怵。救人出于本性,他可从未想过要人家“以身相许”。

男人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心里琢磨着怎么婉拒她,话到嘴边像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憋了半天挤出两个字:

“不必。”

宝蟾愣了一瞬,显然没料到,自己竟会被对方如此冷漠地拒绝。

她之所以抛出这套“以身相许”老掉牙的说辞,完全是因为方才那一战实在太过震撼。眼前这人,乍看一脸黝黑凶悍,实则却是一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尤其是那身紧实肌肉,一拳一个黑熊,两脚踢翻歹匪,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神勇武士。

若能抱上这条粗壮大腿,以后谁还敢惹她宝蟾半分?从此,老娘也能潇潇洒洒活得像个人样。

她非要拿下他不可!

宝蟾咬了咬朱唇,柔柔地问:“少侠不再考虑考虑?以身相许哦,伺候你后半生那种。”

眼波一转,嘴角轻轻上扬,欲掩盖内心窘迫。可笑容还未撑起,便陷进那双漠然的凤眸,跌得支离破碎。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低道:“还是说……少侠嫌弃妾身?”

她缓缓低下头,额发遮住大半面颊,嗓音愈发低哑:“我知道,妾乃贱籍出身,身子也……也不干净。”

“是、是我痴心妄想了……”

宝蟾故意瑟缩着身子,将肩膀收得更紧。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弱小,卑微,以博得对方垂怜。

晨风轻轻吹起红色衣角,青巷寂静,枝头偶有麻雀扑棱着翅膀,发出清脆啼鸣。

阿舟沉默了一瞬,凤眸古井无波:“姑娘言重了。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不图什么回报。姑娘莫要再言此事。”

“人生何处不相逢,就此别过。”他俯身收拾几下散落的麻布与断绳,拍了拍衣摆灰尘,准备离开窄巷。

却被宝蟾叫住:“少侠,莫走!”

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宝蟾心里一急,暗暗咬牙。再不使出点压箱底的绝招,今儿这桩买卖可就黄了。眼一转,心一横,宝蟾决定孤注一掷,殊死一搏。

她晓得如何掳获男人的心。

男人顿住脚步,语气稍有些不耐烦:“怎么?”

宝蟾一手按着胸口,神情带着几分真诚:“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最近遇到的麻烦事儿。请你相信我,我能帮你。”

阿舟愕然:“你说什么?”

宝蟾咬了咬唇,迎着男人凛厉的目光,勇敢道:“你不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我能帮你想起来。”

“此话当真?”阿舟眼里瞬间亮起微光。

宝蟾点点头,“妾身不敢打诳语。”

听到这句话,阿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大步逼近宝蟾,扣住她的手腕,急声道:“如何?你现在就带我去。”

宝蟾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蹙了蹙娥眉,小嘴一嘟,带着点娇羞:“少侠轻些嘛,人家好疼呀。”

“哦,抱歉。”阿舟略显慌乱地松开手。

宝蟾甩着手腕,拍了拍被握红的肌肤,抱怨道:“哪有你这样的,急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总得宽泛几日先,欲速则不达嘛。”

这些话显然不能让阿舟满意,他闷声急道:“最快要多久?”

宝蟾转了转眼珠,掐着指头煞有介事算了算,“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得让人家找着那位活神仙才成呀。”

“十天……”阿舟沉吟片刻,觉得尚可接受,点了点头,“我跟你走。”

眼见猎物落入陷阱,宝蟾眸底闪过一抹欣喜,她强行压住弯起的唇角,娇声道:“少侠且随我回去下榻处,先歇歇脚,咱们从长计议。”

说完,她提了提裙摆,莲步轻挪,曳着香风走在前头。

晨光穿透巷口的青砖斜瓦,映着小巧的红色背影,一颤一颤地起伏,像只得意的红狐狸。

阿舟看了两息,默默跟了上去。

“慢着!”

阿舟正要举步上前,忽然衣襟被人扯住。

回头一看,是晴雷。

少年眉头紧蹙,正色道:“爷,万万不可!此女来路不明,又是春月坊出身的窑姐粉头,赚的是什么黑心钱,爷心里应当有数。她口口声声说能帮您找回记忆,可爷凭什么轻信她?”

阿舟一怔,语气冷了几分:“她救我于困境,我亦救她于危难,彼此两清,有什么信不信得过的。”

晴雷步步紧逼:“此女行事诡异,一天不到的时间,已两次出现在爷面前。爷怎知不是她事先设好的局?她一句‘以身相许’,你就轻信于她。爷,这不是你该有的冷静判断。”

“你说够了没有?”阿舟眉头一皱,抬手打掉他拉着自己衣襟的手,脸色异常难看。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女子诓骗不成?你这等杞人忧天,畏首畏尾,小人之心实在令人作呕。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我们这等底层挣命的人,不靠一点手段傍身,怎么活得下来?”

晴雷沉声反驳:“爷,属下敢拿脑袋保证,这女人绝对存心欺骗你。爷若出事,谁来承担后果?”

“我自己承担!”阿舟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唤我两声爷,就以为能管辖我的生死?”

他冷冷一笑:“你从小锦衣玉食,吃的是细米,穿的是缎布。可你是否真正见过百姓饿死街头,女子卖身换口粥的凄惨下场?”

“她不过是一名弱女子,为了活命,不得不卖艺卖笑,甚至卖身。你不设身处地体恤她的苦楚,反倒拿她悲惨命运说事,这便是你所谓的朝廷风骨?”

晴雷一时语塞,脸面浮出惭色。贵族出身的他,的确不曾真正感同身受,那些底层人民的困苦。

阿舟趁势继续:“她信我,我也信她。若果真是陷阱,我也认了。你只懂用权贵的眼光衡量人心,和那些昏庸官僚,又有何异?”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他不再多言,收起衣摆,大步流星追向宝蟾。

晨光像一把把金色利刃,披靡刺向男人的背影。

晴雷紧握拳头。

宝蟾是奸也好,是善也罢,都不能阻止他庇护主子的赤胆忠心。他已经失去过时枫一次,绝不允许悲剧再次重演。

少年长长叹了口气,抬步追了上去。

“爷慢些走,属下来了。”

旭日东升,薄雾散尽,京城南边的鬼市安静得出奇。

白天的鬼市,如同一头藏匿爪牙的老兽。昨夜的喧嚣仿佛从未存在过,地面满是瓜皮纸屑,踩扁的酒壶,零星的骰子,与打烂的纸牌。和风吹过,沙尘与酸臭混合,直钻人鼻腔。

街道两旁是一排排摇摇欲坠的矮屋,门板七歪八斜,有的干脆用麻袋遮羞。偶有挑水生火的贫民百姓,一边咳嗽,一边咒骂着什么。街角的泥地躺着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黄狗,耷拉着眼皮半梦半醒。

棚户之间的巷道宛如肠道,蜿蜒狭窄,墙皮剥落,自砖缝里长出枯草。衣裳破旧的小童,赤脚踩着青砖跳格子,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混混们躺在墙角打盹,怀里破皮袄半露,揣着来不及卖出的赃物。

这会子宝蟾心情极佳,嘴里哼着小调儿,莲步轻飘,穿过泥泞的巷道,像废水沟里游刃有余的花蛇。她抬手指示,“前面拐角左边,就是我落脚的地方了。”

阿舟神情有些恍惚,记忆宛如被海浪反复冲刷的沙滩,空荡荡,平整整,不留一点印痕。他渴望寻回过往,于是紧紧抓住眼前这根名叫宝蟾的稻草。

晴雷一路跟随其后,目光死死盯着宝蟾的背影。他对这窑姐粉头一百个不信任,偏偏阿舟不肯听劝。此刻鬼市危机四伏,他更不敢懈怠半分。

穿过臭水横流的窄巷,前方豁然开朗,一间低矮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泥水巷尾,四周满是残垣断壁与东倒西歪的棚户。屋顶的茅草枯黄焦脆,有几处已被风雨剥落,勉强遮住半间天光。窗户纸破烂不堪,寒风嗖嗖灌进里面。

宝蟾用力推开破旧木门,门轴吱呀一声开启,一股潮气扑鼻而来。

屋里陈设简陋,一张矮塌,一只三条腿木凳,和一口水缸,缸边贴着破了角的福字。墙角放着火盆,里头烧的不是炭,而是枯枝和木条。

“就是这儿。”宝蟾回头一笑,缺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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