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舒服到不知第几天,宁朝开始发烧,窝在东湖湾的家里睡了一整天,晚上爬起来处理工作,阅川在电话里劝他不要那么拼命,万一病死了家大业大无人继承。

宁朝说现在还有力气去给他办个收养手续。

阅川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没歇几分钟,下一个电话又进来,宁衡远的。

他命令式的口吻:“今儿晚上我养的那昙花要开了,你回来给我录个视频。”

手机放茶几上开着免提,宁朝端杯水坐到沙发上,弯腰翻腾药箱找退烧药:“没时间。”

宁衡远大着嗓门嚷嚷:“就那么一下,跟放个屁似的,耽搁不了你多少西班牙时间。”

这声音噪得宁朝脑仁儿疼:“您干嘛去?”

宁衡远说:“我要睡觉。”

“......”半天没找到药,宁朝坐起来,因为生病,冷着声儿没什么好脾气:“让我一生病的人去拍昙花,您自个儿去睡觉去,有您这么使唤人的吗?”

“每个岁数都有每个岁数该干的事儿!”宁衡远言辞正色,大声嚷道:“少judge我!”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宁朝拿起手机迅速点一份药品外卖,而后拿起桌上杯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转头继续加班,压根没把宁衡远的话放心上。

大半夜的看昙花,谁烧糊涂了谁去。

这一系列行动和心理全在宁衡远的掌握之中,他不慌不忙给姜南西打电话,语气凄凄惨惨戚戚:“二弟啊!你那不孝侄孙儿快烧死了!”

半个小时后,姜南西手里攥着两盒感冒药,直直站在宁朝家门口,眼中迷茫而混乱。

宁衡远在电话里把宁朝形容得快要一命呜呼,姜南西一时着急没想太多,急匆匆拿了家里的备用药,然后按着宁衡远给的地址赶到地方。

可在按下门铃的前一秒,她却像是被施下定身咒,两只脚跟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

当下两人微妙又难言的局面,让姜南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倘若真的进去了,又该用什么心情怎么面对宁朝。

是该关心还是装作没事儿,又或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药放在门口走人。

踟蹰过后,姜南西与生俱来的鸵鸟属性再次作祟,迫使她做出最安全的选择。

她知道这是逃避,很怂,但不得不说有用,像一层无形的保护壳,可以将她和未知的复杂情绪隔绝开来,安心埋土里装死。

就在她成功说服自己,准备把药放到地面的时候,门毫无预兆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怔住。

门里,宁朝眼里惊讶没来得及收回,刚睡醒的头发带着几分凌乱,他哑着声音解释:“门铃提醒外面有人,我以为是送药的来了。”

姜南西下意识拿起手上的药,嘴里头磕磕巴巴道:“我是......来送药的。”

这一面见得猝不及防,导致两人说完话又同时定住,好似往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巨石,把两人都砸懵了。

周围静悄悄,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姜南西直觉不能再待不下去,她伸手想把药放下。

静寂中,宁朝轻笑一声,清冽低懒。

他一手扯过姜南西的胳膊,连人带药拉进屋里,房门“嘭”地关上,走廊声控灯齐刷刷亮起,像亮了一整排的小星星。

屋里只开沙发后工作桌的一盏小灯,淡弱光线压向四周,玄关寂暗,空气因为对视变得粘稠而安静,宁朝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抓着姜南西的手腕,没放,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姜南西先低下头,低垂着睫毛,影子乌压压落在眼下。

她声音小心翼翼:“我就来送个药。”

宁朝“嗯”了一声,意思是知道了。

又静几秒。

“那我走了。”姜南西身体往后挣了挣,宁朝重新将她拉回来,嘴角笑意平缓。

如果说之前所有的坏心情都是因为姜南西的逃避和不回应,那现在的好心情也是。

她能来就说明了一切。

宁朝低声说:“闭上眼睛。”

姜南西想问为什么,抬头时不小心撞到宁朝的下巴,随即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笑,挟着暮色缱绻,悠悠缓缓落进她耳朵里。

宁朝没再说话,手掌轻轻盖在她眼睛上,接着松开她的手去摸大灯开关,打开。

光亮一片。

宁朝保持这个姿势几秒,放下手,眼睛看向身体隐隐发颤的姜南西。

姜南西同样看向他。

刚才光线不好没发现,现在看清了,姜南西的心重重揪起。

宁朝看上去很憔悴,他原本皮肤冷白,现下眼睛里泛着一圈红血丝,加上说不上来的疲倦和脆弱,衬得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几乎被病态淹没。

她顾不上别的,皱起眉问:“你一直没吃药?”

宁朝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啊。”他视线往右瞥了下,不到半秒转回来,但没敢看姜南西,而是超不经意地摸下鼻子,“忙着加班......没时间吃饭......就没吃。”

“饭也没吃?”姜南西惊得声调稍稍扬起。

这是真的,但宁朝也是一定会艺术加工的。

他看着姜南西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眨了眨眼睛:“身上疼走不动,点外卖要看手机,眼睛也疼。”

姜南西无奈又略带薄愠地看着他,因为两个人距离很近,所以她能感觉到宁朝呼吸灼热高于正常人,喷洒在她脸侧,温度很烫。

姜南西说:“那我给你叫个外卖?”

宁朝摇了摇头,垂下眼睫看起来病恹恹的:“外卖太油了。”

“粥呢?”

“我之前吃外卖的粥不小心食物中毒,从那之后再也不吃外面的粥。”

姜南西看着他:“大哥说我每次买的粥都是你吃的。”

宁朝:“......”

他抿下嘴唇,声音听上去更哑了:“那我等明早福香斋开门再吃饭。”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姜南西,用生病时有气无力的可怜表情,生生把姜南西的愧疚看起来了,她怕自己如果真的转身就走,宁朝一个人会病死在家里。

她塌了塌肩膀,投降了:“你家有什么?”

“什么都有。”这一刻,宁朝突然感觉不吃药病也能好。

宁朝家的厨房里,米油盐酱醋之类的基本食材一应俱全,都是之前宁衡远住在这边时置备的,除了食盐被消耗大半,其他的都没怎么动。

姜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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