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昭韫毫不迟疑地拉着重溟往楼梯上跑。
螺旋楼梯无限向上延伸,放眼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空气是黏稠热乎的,让人喉咙和鼻腔止不住的发燥。
方才在下头看得不清楚,真正上了楼梯才发现,这里的照明壁灯竟然是那些杀害阿阮的人头模型。
它们的表情皆停留在惨死前惊惧的模样,面色灰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暖色调的黄光由它们瞪大的瞳孔里射出。
昭韫忍不住一阵恶寒,强迫自己不去细看那些人头,随后轻声叮嘱重溟:“别看,抓紧我的手。”
虽然小羊现在体型大了不少,但约莫还是个妖宝宝,这种少妖不宜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妙。
言罢,她扣住重溟的手腕,指尖微微向下用力去压他的脉搏。
竟比自己激烈跳动的心慢上不少。
她一时疑惑,奇怪于为何小羊会如此淡定,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原因,甚至是对此深信不疑。
对,崇明(重溟)套着皮套呢!
应该是这皮套过滤了些稀碎微弱的搏动,导致她没能完全探出他的脉搏,所以才会觉得如此平稳。
昭韫没忍住,回头瞟了一眼。
只见那凌冽的金瞳一晃,顿时水盈盈地盛满了脆弱与依赖。
怎么办,好像有点不妙?
昭韫再一扭头,感觉这颜色一成不变的皮套都惨白了几分。
!
怪她没尽好保护小妖的职责!
昭韫自责起来,甚至开始觉得指尖扣到的小羊皮套也泛起了冰凉。
与此同时,一记恰到好处的、不经意的虚弱小羊呜咽声彻底击碎了她本就不牢固的心防。
懊悔和愧疚霎时间充满了她整个心窝,她猛地一拍脑袋,当下就强势地扯着重溟的腰肢揽到了自己怀里。
可即便是有她如此充满安全感的怀抱,细致妥帖的昭韫还是察觉出了自己臂弯下男人正在逐渐变得僵直。
怎么会如此?
她又凝神一瞧。
坏了!这回怎么连眼珠子也开始虚虚定在一个点上了?
宝贝小羊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了?
昭韫心慌,忙踮起脚尖伸出手在重溟面前招摇,这才让这羊脑子一甩,把神给晃回来。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昭韫早已被愧疚淹没,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确实是自己错了,如此心大地把自己的妖宝宝放到这么危险恐怖的楼里。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昭韫踱步,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带着些复杂的情绪瞥了一眼那对慌乱的金色眸子,最后老实地念诀把自己的一部分灵气隔着皮套渡了进去。
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想,放到以前,自己说不定也是个昏君。
谁能想到她会在解救钱仪师姐的危急情况下,硬生生挪了一部分出来用以安慰小羊的情绪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小羊值得!
想毕,她又好脾气地用搭在小羊身上那只手拍拍他,以示安抚。
就这么腰上的一拍,好像把小羊的勇气给拍了出来。
她的胳膊竟然唰一下的就被小羊给挣开。
这小羊显然精气神十足,不仅刚才的虚弱一扫而空,现在还能弹出她的怀抱老远。
不仅如此,眼睛还滴溜滴溜颤个不停!
昭韫有些疑惑,对着他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
在看到他红通通的耳尖时,立刻了然。
这渡灵气和拍一拍的效果真是妙极了!这么惨白的皮套都盖不住小羊活蹦乱跳的好气色了!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昭韫重新转身,挺直脊背,利索地向后甩出胳膊:“来,拉手手,我们走!”
过了半晌,仍是没有回应,她索性又小跑两步下楼,拉住他的手腕。
“你放心,有我呢。”
男人手腕颤了颤,在听到这句宽慰后,没有再多的挣扎。
昭韫继续向前走,步伐稳健而迅速。
重溟顺从地跟在她身后,看她纤细而挺拔有力的背影。过了片刻,嘴角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被打败后无奈的笑意。
二人一路向上摸索,碰壁数次,拿着符纸误入了好几层楼。
为了赶在炽垣发现窑子的混乱前找到钱仪师姐,昭韫一直高度精神紧绷的快步寻找着。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楼梯到了尽头。一扇厚重的、雕刻着陌生花纹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昭韫定下心来,拿出符纸,用力推开了门。
微弱的光线涌来,与身后幽暗粘滞的气息搅和在一起。
她们再一次踏上了坚实平整的新一层地面,将那条由炽垣故人头颅照亮的楼梯关在了身后。
这是这栋窑子里最后一间房,不出意外的话,二师姐钱仪应该就在这里了。
昭韫浅浅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已全是细汗,而重溟的手腕依旧温暖的、稳稳的、乖顺的任凭她借力。
打直了微微发颤的小腿肚,她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这是一间储藏室,空间分明十分宽敞,却因高耸至天花板的密集柜子而显得异常逼仄。
周围十分安静,虽然视野范围内瞧不见人,但若是静下心来细细听,就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在昏暗光线的勾勒下,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抽屉式格子,让昭韫恍惚觉得自己并非站在储藏室,而是在停尸房里。
这个想法让她打了个寒颤,但是思及钱仪,她强迫自己迈开脚步。
抓着重溟腕部的手无意识地重了几分力道,她在一个格口前面站定。
事不宜迟,先拉开一个格子看看。
昭韫深吸一口气,用力抠住格子的凹槽,向外拉。
硕大的格子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好重,她的心向下沉了三分。
昭韫咬咬牙,只好放弃了继续拉着重溟的想法,把两只手都搭在凹槽上,继续向外扯,终于把格子拉开了一道缝隙。
她探头凑过去,想看清里面的黑暗。
一张惨白、僵硬、带着诡异微笑的脸猛地占据了她的视线!
“啊!”昭韫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后退,后背撞在抱臂看戏的重溟身上。
重溟蓦地被撞了下,一愣,下意识地接住昭韫,然后又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却一个不留神被她的力道带了个踉跄,撞到另一排柜子上。
嘶,有点痛。
他一只手拐到身后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兀自好奇起来。
什么东西把这女人给吓到了?
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重溟一滞,当即意识到是昭韫在眨眼,随后就感到一双柔软得不像话的手覆了上来,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手给拂了下去。
几乎是立刻的,他听到这女人用着娇娇的声音夸自己:“我们小羊宝宝怎么这么乖呀。真是最最最最体贴的小羊了。”
瞧这说的,简直……太对了!
重溟感觉自己快被哄成胚胎了。
“没事儿,你放心,姐姐不怕。”
他又看到昭韫在原地拍拍胸脯,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究竟在安慰谁,刚说完就又要一步一步慢慢挪过去拉那个抽屉。
算了,再帮她一把。
重溟心里这么想着,抢先一步替她拉开了抽屉。
冰冷的光线完整地照亮了格内的存在。
昭韫牵着重溟的衣角,凑过去看。
一个等人大小的瓷偶静静的躺在那里,穿着一身护卫的衣袍,脸上是凝固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僵笑。
一股寒意从脚底只窜头顶!
昭韫捂住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却如同钉了钉子般,无法从这具瓷偶上移开。
这瓷偶的原型,似乎就是优组里的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伸手,可是只触及到一片冰凉。
难道这位修士已经遭遇不测了?
联想到炽垣在楼梯间上挂仇人头像的“恶趣味”,昭韫很难不往坏的地方去想象。
恐惧瞬间放大,与此同时巨大的愤怒和紧迫感迸发。
这位修士在这里,那她的二师姐呢?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
昭韫开始头脑风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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