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瞿无涯睡得昏天黑地。并不是说,他多有安全感可以睡死,而是本心安定。任他东西南北风,见招拆招。
梦中,他回到碧落村。左右都是熟悉的建筑,他往山上跑去,推开遥幽的院门。
“遥幽!遥幽!”
他左顾右盼,却没看见人影。房间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遥幽就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胸前。
瞿无涯顿住脚步,对,遥幽一定是睡着了,自己大喊大叫吵醒他,他会生气的。
不能过去,不要吵醒遥幽,让他好好休息。
他静静地看着遥幽,不知不觉眼角湿润。
瞿无涯摸着眼角的泪,醒过来,迟钝地掀开帐幔,穿鞋,行走。前方有一个书桌,他无意识地走过去,脑子里全是方才的梦。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再梦见碧落村,软弱、悲伤、愤怒,碧落村不再是柔软的故乡,而是尖锐的石子,拿着刺手却无法割舍。
等心情缓和,他才注意到书桌上的画像。
这是泉露!
瞿无涯彻底醒神,大惊失色,却不完全是因为看见熟人,而是一旁的折子上详细记录着泉露的来历。
泉露,本名乌幼离,西州乌山人氏,相貌迭丽,善蛊、善隐匿行踪,常年为乌山行暗杀之事,从未失手......
“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你心情如何?”凤休手中捏着一个眼球,施以法术,旁边凭空出现的画面正是眼球最后的记忆,“蠢货。”
记忆反复着展现,刹罗盯着画面中的泉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泉露,撇去柔弱含情,美丽竟成了利刃。眼球的主人是泉露的任务对象,展现的记忆也是美人含刀淬毒。
凤休徐徐道:“你以为的山盟海誓,为此付出的代价,都是乌山下的一盘大棋罢了。泉露是乌山的人,就算你不背叛我,她也不会出事。”
这些都是废话,凤休寻常是懒得说这种话,但此刻他是来嘲笑刹罗的。他和刹罗相识数百年,从未想过刹罗会有为感情所困的时刻。
当年与人族开战时,在残暴方面有赫赫威名是刹罗,而不是他。他手上的人族亡魂可没有刹罗手上的多。
凤休能理解动情,饱暖思淫.欲,妖界安稳这么多年,刹罗生出几分风情月意也很正常。但为此昏了头,就另当别论。
“原来是这样。”刹罗喃喃道,竟然有些释然地笑,“难怪她经常不开心......”
要是之前,他大约会气恼愤怒,但他如今心存死志。他背叛了凤休,自有取死之道,而将死时的心气总是低迷的。
“......你需要看医师了。”凤休也不恼火,只是有点疑惑,“你有想过血月州的以后吗?我有时也奇怪自己是怎么忍下你们这群蠢货的,刹罗,你多少岁了。”
“以前,你只懂战斗,对旁的事物毫不关心。那时我担忧你会吃亏,好在你的修为还算尽人意。如今看来,还真不如无知一些。你不在意妖界,那血月州呢?那都是你的子民,你有想过血月州没有你后,那的妖众会被其他地方的妖轻视吗?”
刹罗避开和凤休的对视,道:“抱歉,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你早些年跟我说,你没有雄心壮志,你只想过闲云野鹤的妖怪生活,我也懒得收你在麾下,费这些精力了。”凤休淡淡道,“我许给你血月州,你把这当什么了?奖赏恩赐?”
“我知道这是你信任我。”刹罗叹气,“你要是早些年同我说,我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我也是不会信的。”
凤休收起眼珠,轻轻以捏,化为飞灰,道:“你要是想过平凡的日子,找相爱的女子共度一生,上演一场倾城之恋,就下辈子投个好胎去折腾。”
“她还没死,对吗?”刹罗问道,“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凤休说不上失望,只不太想说话了,道:“想她了?我会尽快让你们再见一面的。”时至今日,他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动怒,也懒得疑惑,只是在斟酌若不杀刹罗,那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就算刹罗如今幡然悔悟,他也不想再用刹罗。要不然,再加四根消魂钉?
“凤休,等你动了真心的那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刹罗靠在石墙上,嗓音嘶哑,“休,我们并肩作战多年,曾经我以为胜利就是唯一的意义,而你认为胜利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我们很少交谈,因为我们目的一致,那就是胜利。我本以为这是默契,但不是的,我不善于吐露内心想法,而你是不屑于。其实你没有那么了解我,我也没多了解你,对吧,休?”
刹罗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他确实不善于表达,因而说得极其缓慢,又停顿好一会,才道:“我没想背叛你,我只是不能看着她死。你一向认为过程不重要,可能也会在心里骂我蠢,你没做过蠢事,但——”
凤休打断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望着凤休远去的背影,刹罗单手按着额头,想起很多年前在血月州,面对围剿,他和凤休背对背迎战,打斗声、嘶吼声响彻草原。
青草地被血浸得深一块,风中充斥着血腥味,凤休持长枪抵在地上,脸上灰土血混杂,脏野不堪。年轻的凤休还没如今这么威严深沉,赢了便畅快地笑,不似平时那般就算笑也含着冷。
那时的妖界很乱,以武力为尊,他们一同从血月州杀到王都,推翻了妖王的统治,而凤休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和凤休相识数百年,他们都一样果断、寡言,不被感情所绊。只不过所求不同,他渴望战斗,想要的是称霸一方,而凤休想要的是平定妖界。
因而凤休执掌妖界,他坐镇血月州,随之而来的是寂寞。他活了数百年,到头来,最交心的是相识三年的泉露。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也会有软弱、脆弱的时刻,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词语和感情。
王上心情不太好,青鸿看得出,于是降低存在感跟在后面。
不知道新养的小鸟睡醒没,凤休想起瞿无涯,又来了点兴趣,往天良宫走去。
王上心情缓和了,青鸿默默观察,王上这次回来后心思越难猜了,可能是被刹罗背叛的事影响心情。
寝殿的瞿无涯似主人一般大大方方地坐在书桌前,翻看上面的文书。凤休挑眉,几个月没见,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瞿无涯,昨日谁给你下的药?”
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泉露能躲过通缉,能闻出神仙丸的成分。
瞿无涯放下泉露的画像,道:“不知道。”懒得同凤休说这种事,又不光彩,说出来还和告状似的。
但凤休怎么会关心这个,他都不关心自己是怎么来妖界的。
凤休似笑非笑:“还在生气?”
哦,原来是想逗他,谁又惹凤休了?凤休若不是心情有起伏,是不会问他这件事来取乐的。
若说之前的胆子大是因破罐破摔,对凤休拔过剑后,瞿无涯心中释然,心态也平和起来。总归他还是寄人篱下,还是识趣一点。
他每次都这样想,但会不会气上头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真不知道。”
凤休坐到瞿无涯身旁,问道:“你认识她吗?”
乌木座椅并不狭小,但终究是一人座,显得拥挤,两人相贴部分紧紧连接着。
“我怎么会认识西州人?”
瞿无涯左臂发冷,是凤休从外带来的森森寒气,他用右手搓了一下左臂,恍然间生出痛感,仿佛伤疤还未痊愈。
“你觉得她怎么样?”凤休自认不被被美色所惑,很好奇在寻常人眼中的泉露是否极具魅力。
瞿无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她很美,而且是很温和的美,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美么。”凤休品味了一下,“你喜欢长得美的吗?”果然大部分人对泉露的第一印象都是美貌。
“莫要以相貌论人。”瞿无涯不太赞同,“美色即是色心,色心太重未免形容猥琐。人贵在善心,刹罗妖君喜欢她,也不可能只是为了美色。”
真惊悚,前几个时辰他们还在单方面拔刀,如今却像寻常关系一般闲聊。
“你认为,若我抓住泉露,该怎么做才能让刹罗痛不欲生呢?”凤休卷起画像,放在一旁,“当着刹罗的面把泉露千刀万剐?”
瞿无涯听得毛骨悚然,道:“我可不懂折磨人的事,别问我。”固然站在凤休的角度,凤休有报复的理由,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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