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萧曼静静等着她平复情绪,平和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那日你见了明将会那般怯懦?”
竺梦华缓缓抬眼,一双忧伤的桃花眼仿佛藏着满满的心事。
“有怯懦也有不甘,或许还有怀念。”
“怀念?”秋萧曼将手中的碗搁置一边,“怀念和他相处的那三日?”
秋萧曼开门见山,她并不打算弯弯绕绕去偷窥别人的秘密,只希望将这件众所周知的事公然摆在台面上。
一来,她想看看竺梦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会是什么反应;
二来,她想知道竺梦华嘴里的解释又是如何。
竺梦华显然一惊,但很快这种被人揭开面纱将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尴尬就消失了。
这么长时间,所有人唾弃她,厌恶她,不过是因为那三个日夜。只是没人真的这样耐心地给过她解释的机会,这才让她始终活在自我麻痹的自欺欺人中。
她又开始搓手中的衣料,手中的速度仿佛映照着她此时的心跳如鼓。
“秋将军许是不知,我,我——”她难以启齿似的,仿佛饱受灵魂的折磨,“——我心悦明将许久了。”
“?????”
秋萧曼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这让她甚至怀疑竺梦华嘴里说出来的并不属实。
“是,秋将军或许也会觉得我如今的下场是自作自受,但我仍旧觉得这份感情不该是羞于见人的。”竺梦华专注盯着手中的布料,嘴巴机械性地开开合合。
“你心悦明蔚????”秋萧曼又同她确认,“什么时候的事?总也不能是明蔚攻入哲合之时吧?!”
竺梦华紧张至极,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虚汗。
“我与明将军早就相识,那时我年纪尚小,回到文泽省亲,也是那次遇到了明将…”
“文泽???”
秋萧曼记得初到檀原时听说明蔚时常呆在文泽,文泽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让明蔚对那个地方有如此特殊的情感?
“秋将军不知,我实则生于文泽,而明将也生在文泽。巧合的是,我们都是同一个产婆接生的。”
明将生在文泽倒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听父亲说过有那么几年明老将军确实驻守在文泽附近。倒是竺梦华,怎么会生在文泽?
“文泽离哲合相距甚远,公主因何生在文泽那么个偏僻的乡镇里?”
竺梦华倒显得真诚,直言道:“我母亲不过是个楼兰传教士的女儿,与我父王生情后,并没打算留在哲合。后来与外祖父来檀原传教,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也难怪她的长相更深邃,皮肤也更白皙,不像典型的哲合贵族。
秋萧曼:“但幼时和成年后的相貌相差极大,即便公主记得明蔚,又怎能在兵荒马乱之时让他认出你?”
这一次竺梦华踟蹰下来,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两片布料,搓地全是褶皱。
“秋将军知道了破城那日发生了什么。”
秋萧曼记得明蔚曾说竺梦华在一辆惊马拉的马车中,被两个明军侮辱,关系着一个姑娘的名节,秋萧曼只点点头。
“我胸口有块胎记,胎记形状是个‘亡’字。”竺梦华似是觉得煎熬,咬紧下唇逼自己道,“被父王接回去前,母亲说那字不吉,担心我受欺负,就用红墨刺了个部首,改为‘芒’。”
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是真的,竺梦华小心翼翼瞅了眼窗外,才将衣襟解开,露出那个被人篡改过的胎记。
竺梦华继续道:“我按照母亲说的去探望了产婆,回来的时候走错路,进到一条枯木朽株的小径,身上的上好衣料被刺破多处。也刚好是那时,我遇到了明将,他给了我一件麻衣裹身,才带着我走上官路。”
“那时候,明将还是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郎,他喜欢拿着根棍子做武器,走到哪都冷冰冰的。”
秋萧曼恍然,为什么明蔚不愿意让她接触竺梦华,因为她是罕见了解他过往的人。
“你很了解他?”
竺梦华“嗯”了声,声音柔和不失甜美。
“我还知道他喜欢吃辣,喜欢编草绳,喜欢婺黎…”
婺黎?
秋萧曼当即想到自己曾度过了大半个童年的地方。
那是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每个人都恬淡随意地生活着,没有人愿意争抢,攀比。
唯独那个常常找她打架的少年除外。
婺黎地方不大,每家每户都是祖上几代就住在那的,若不是姨外祖母的娘家在那,恐怕大伯父也拿不下那的地契,更不可能住在那么个临山靠水的大宅子里。
秋萧曼自七八岁起,每年春秋都是在婺黎度过的。她向伯父学枪法,更喜欢那里的环境,所以迟迟不愿回到雯桦来。
但她从没听说过婺黎有谁姓明,更不记得哪家的男丁喜欢拿着棍子。
深深陷入回忆的秋萧曼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竺梦华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她急忙起身去迎,却只掀开了厚重布帘的一角。
秋萧曼因此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出落干净整洁,梳着高高的发髻,一身青衣布衫倒像是谁家的小书童。
许是担心扰了客人,竺梦华赶忙迎出门去,同外面的少年低语说了几句。
意识到自己呆的时间有些长了,秋萧曼干脆起身,在竺梦华折返回来的时候告辞离去。
竺梦华倒也没强迫秋萧曼留下,只是脸上的沮丧告诉秋萧曼她并不希望她离开。
将秋萧曼送到门外时,秋萧曼本还想问问竺梦华见没见过明蔚的样貌,谁知那个头发银白的老婆婆依旧骂着难听的话。
秋萧曼一个驻足不久的客人都被她极其低俗的言语说得心烦意乱,干脆直接往老人的铁锅里扔了两枚银锭子。
她语气并不好,冷冰冰地对老人说了句:“至少为自己积点口德!”
不知是这句无异于警告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那两枚银锭的功劳,老人的确不再咒骂,捧着银锭走街串巷地炫耀去了。
闹了这一出,秋萧曼也忘了再追问明蔚的事,毕竟竺梦华眼中流露出的感激,让她下意识觉得这个狼狈又可怜的女人恐怕要说些记挂她善举的话,她其实不需要谁对她知恩图报,她更怕应付别人凄苦的倾诉和眼泪,简单告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刚踏进扶楹苑,明蔚就已迎了过来。
这时候看到他,秋萧曼倒也不过分意外,毕竟木良畴不在,想必是有人告诉明蔚她又去找了竺梦华。
方才听到的一席话秋萧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明蔚知晓,于是她佯装一副刚享受完春意融暖的悠然自得,浅浅笑着迎接那张令她生厌的金面具。
“还没到晌午,明将来蹭饭?”
明蔚仿佛心情不错,只道:“刚运了些新鲜的松茸,想请秋将军品鉴一番。”
不得不说,这些时日明蔚总是会从各地搜罗山珍海味送来扶楹苑,虽然秦医士也曾提醒过担心秋萧曼的身子虚不受补,但明蔚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送,只是给医士和庖厨加了新任务,让他们每日研究不同的药膳出来。
“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有幸吃到这么多檀原的珍馐美味。”
秋萧曼边说边观察着明蔚的举动,她觉得明蔚或许会对她又去找竺梦华而品评一番。
明蔚却只字未提,只从手里递来个草编的平安扣。
“这是什么?”秋萧曼接过来,发现平安扣的四处都编得精巧,不免多看了几眼。
“今早去道观开了光,就当个配饰吧,至少吉利。”
“这么精细的手艺,看着不像是三五下能弄好的。”秋萧曼边说边托起平安结下面的长穗,“还是刚长出的萱草编的?”
明蔚“嗯”了声,“宁平大营附近种的萱草极多,闲暇时就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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