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并未立刻开口。

他只是隔着几米清冷的夜色与雾气,静静地看着沈清澜。

男人的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比这冬夜的寒风更让沈清澜感到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抵住了冰凉坚硬的湖岸石栏。

她退无可退,背后就是墨色沉沉的西湖水,冰凉的水汽似乎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张地蜷缩,指甲掐进掌心。

他一步步逼近,高大身影带来的阴影逐渐将她笼罩。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为了那个酒后的吻?

他那样板正的人,必定视那为冒犯。

之前在北京的沉默,或许只是不屑于理会,而此刻他竟追到了杭州,用这种步步紧逼的方式,是要当面给她难堪吗?

还是要彻底划清界限,警告她远离?

沈清澜垂下眼睫,不敢与陆烬对视,喉咙发紧,做好了承受斥责的准备。

然而,陆烬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他没有质问,没有斥责,甚至没有提起那个吻。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借着远处路灯朦胧的光晕和湖面反射的微光,清晰地看到了女孩此刻的模样。

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几缕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额角。

眼眶红肿得厉害,显然是哭了很久,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未干的水珠,在微弱光线下像易碎的霜花。

嘴唇没有血色,微微干裂,紧抿着,透着一股强撑的倔强,却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黑色的卫衣衬得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有浓重的青黑阴影。

整个人像一株被暴雨摧折后、勉强立在寒风中的白色小花,茎叶都透着无力与哀伤,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委顿下去。

陆烬深灰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极其陌生的情绪再次在心湖底极轻地漾开。

他见过她在咖啡吧专注学习的坚韧,见过她在酒吧强吻他时的孤注一掷,感受过她梦想被阻时的愤怒与不甘。

但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外壳,只剩下最原始的脆弱,狼狈,无助。

是一只被遗弃在黑夜的小动物。

和小时候的他一样。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湖边,夜风穿梭其间,卷起沈清澜的发梢和衣角。

沉默像不断上涨的湖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所有的紧张,委屈,悲伤以及对未来的绝望,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被催化到了顶点。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

积蓄的泪水决堤般涌出,顺着脸颊滚落,滚烫的温度与冰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瞪着陆烬,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破罐子破摔的委屈:

“是!我就是吻你了!我喜欢你!行了吗?!”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连日来压抑的所有情绪。

“你至于吗?!至于一直不理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好像我是什么病毒一样躲着我?!现在……现在还‘追杀’到这里来?!”

“我爷爷刚去世……我……我连雅思考试都错过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她语无伦次,逻辑混乱。

把对他沉默的怨气,对自己境遇的悲哀,对未来的恐慌,全都搅在了一起,一股脑地倾泻。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只剩下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和断断续续的抽泣。

她根本不想听他的回答,或者说,她害怕听到任何冰冷的回应,所以用这种方式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对话。

陆烬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确实想说话,想解释他并非“追杀”而来,而是想问她具体情况。

想告诉她不必为那个吻如此介怀,尽管那确实不妥。

更想提醒她时间紧迫,不应放弃。

但沈清澜这一连串情绪崩溃的控诉,根本就没给他开口的间隙。

就在他试图寻找切入点时,一个急促的女声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澜澜!澜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你半天!你……”

话音戛然而止。

周棉气喘吁吁地停在几步开外,警惕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背对着她的陆烬,以及被逼在湖边石栏前、哭得满脸是泪的闺蜜。

她心里咯噔一下,所有的担心瞬间化为护犊子的愤怒。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周棉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手臂,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沈清澜身前,直面陆烬。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周棉的声音又急又厉,眼神锐利地上下扫视陆烬,充满了戒备。

“大晚上的,把我朋友堵在湖边?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离她远点!”

沈清澜被周棉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和保护弄得一愣,哭声都噎了一下。

“棉棉,不是……”她吸了吸鼻子,试图拉住周棉的胳膊,声音沙哑,“他……他是……”

“我不管他是谁!”

周棉打断她,依旧紧盯着陆烬,语气强硬,“澜澜现在情绪不好,家里又出了事,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这位先生,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烬的目光从沈清澜脸上移开,落在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身上。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深灰色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

他没有理会周棉的虚张声势,视线重新越过了她,看向她身后试图解释的沈清澜。

沈清澜知道必须说清楚,不然周棉真可能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她用力拉了拉周棉,声音低哑却清晰:“棉棉,真的没事。他……他是陆先生,我跟你提过的……那个……”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定义陆烬的身份,只能含糊带过,然后转向陆烬,低下头。

声音更低了,带着残余的哽咽和难堪。

“对不起,陆先生。我朋友她只是担心我……刚才……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扯着周棉的胳膊,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她现在只想逃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直沉默的陆烬,突然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很快,却并不粗鲁,只是稳稳地握住了沈清澜还没来得及完全抽离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干燥而坚定的力道,与女孩冰凉皮肤接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沈清澜愕然回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周棉也瞬间炸毛:“你干什么?!放手!”

陆烬没有松手,也没有看周棉。

他的目光只落在沈清澜脸上,声音低沉,在夜风中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那个吻,我没有怪你。”

沈清澜瞳孔骤然收缩。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依旧是那种陈述事实般的平稳,却带着某种重量: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

“你不应该放弃。”

说完,他松开了手。

指尖的温度迅速从她腕间撤离,留下一点微凉的余韵。

沈清澜彻底愣住,呆呆地看着陆烬,连哭泣都忘了。

周棉也一时语塞,戒备的姿态松懈了些许,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

陆烬不再多言,他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缓缓消失在夜色与雾气中。

背影挺拔而孤直,仿佛从未出现过。

……

回到沈家别墅,周棉陪着沈清澜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奢华,却冷清得没有半点人气。

周棉熟门熟路地找出医药箱,拿出冰袋用毛巾包好,轻轻敷在沈清澜红肿的眼睛上,又去倒了杯温水塞到她手里。

“先敷一下,不然明天没法见人。”

周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疼。

“现在能说了吗?那个‘陆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他就是你说的……喜欢的那个?”

沈清澜点了点头。

她靠着柔软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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