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烟烧起来竟然比陆游指间那根燃得还快,贺祝椿吞吞口水,视线放在三根直挺挺立在纸面上的烟蒂,三根烟蒂上烟灰两侧各种开裂,形绘出几种形状的烟片,整段烟灰却始终屹立不倒。
陆游浅色瞳仁也扫一眼,情况大概明白了,他顺手又点根烟。
“处理吗?”
“哥,哥哥,不处理我这么长时间跟您闹着玩呢啊?”贺祝椿在原地转悠两圈,又找位置坐下:“您说怎么处理吧,我一定全力配合。”
陆游掸掸烟灰:“因为有些傻*在知道身上有女鬼后就会要求我们手下留情,不急着驱邪,反而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贺祝椿心有所感,但还是问:“比如?”
“比如女鬼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还有问女鬼是不是处女的。”陆游想到这,似乎也觉得格外好笑,咧开嘴,他嘲讽说:“这类人不该驱邪,该去看脑科,或者找人看看是不是托生时脑子忘在地府没带过来。”
“您还帮看托生问题?”
陆游又吐出口烟,烟雾弥漫中,两人猝不及防对上视线。贺祝椿还来不及撇开眼,就听陆游淡淡问:“你听不懂好赖话吗?”
贺祝椿说:“……我就问问。”
陆游不想再理他,将烟屁股放到嘴边咬住,空出手抽出张干净的草稿纸,裁出大概符纸大小,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贺祝椿见他首先打上三个点,下面一个奉敕令,剩下的内容因为视角局限性看不太清。
陆游手很快,几下画完后大致欣赏几秒,随后单手捏住烟在上面隔空画了些什么,边画嘴里还边嘟囔些听不懂的咒语,最后一口烟吐上去,陆游几下叠成个三角抛出来。
贺祝椿下意识接住,将符箓握在手心。掌心握紧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肩上一轻,接着浑身是止不住的畅快。腿脚也轻便了,肩膀也不酸疼了,头脑也清晰了,只觉得去操场跑个一千米回来再参加高考都没问题。
多年来没有过的轻松体验让他双眼放光。
“大仙,这是不是就算驱邪完成了?!”
陆游捻灭烟,走到窗边开窗透气,一阵湿润的风顺窗沿飘进来扑在贺祝椿脸上,让他只觉得世界都像是冲刷过似的清明。
“只是暂时将她从你身上打下去了,正式驱邪得等我回去打表,表文一升你这事情就算结了。”
表文,就是出马弟子用来与仙家沟通交流的书面信物,仙家都要等到表文到手才肯动身干活。
贺祝椿点头表示理解:“那您什么时候回去打表?”
困扰他将近二十年的难题竟然就这么解决,贺祝椿心里止不住的兴奋。
“不急。”烟灭了,胡天娇松了窍,顺着窗口离开回堂口,陆游眉间又拢上淡淡倦意。
他在非工作时间好像总是很累,一个月中还会固定抽出一周用来睡觉,这一周往往也是秦书蘅最提心吊胆的一周,师父完全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什么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实在解决不了的就攒在一起,等师父睡够了统一处理。
这会儿陆游走到桌边将烟与打火机收回口袋,又将烟蒂烟灰和用过的纸稿统一收到垃圾桶,他转身:“请我吃饭。”
这情绪转变太明显,贺祝椿猜到什么,忙点头开门:“应该的应该的,您想吃什么?”
“食堂就可以,还有,”陆游一停顿:“我需要喝饮料,带气的。”
这要求简单啊!
贺祝椿应承下来:“没问题。”他将饭卡拿给陆游,自己向着小卖部跑过去,将货架上四五种汽水各拿一瓶,结完账又回食堂找人。
两人在宿舍墨迹时间有些长,这时候食堂大多数学生已经吃完饭离开,很多窗口也已经关闭歇班,只零星几家还开着。贺祝椿进门时陆游正在慢条斯理吃一碗面。
他将汽水在桌面一字排开。陆游随便挑选一瓶,开了瓶口放在一边。
陆游吃饭动作很斯文,或许这份斯文是出于他半死不活的生活态度,以及怠惰消极的精神状态。贺祝椿只觉得他吃饭吃得像是在受罪,巴拉半天碗里的面不见下,汽水却见了底。陆游端起碗向着残食台走。
贺祝椿没忍住叫住他:“你吃饱了吗?”
陆游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饱了。”
“你这算是喝饮料喝饱的。”贺祝椿指指他的面碗:“不合口味吗?”
“还好。”
“我带你出去吃吧。”
“不用。”
“吃火锅?”
“不吃。”
“炒菜?”
“不吃。”
“西餐?”
“不吃。”
……
“韩餐?”
“日本料理?”
“或者哪个地方的菜系也行。”
陆游无动于衷,贺祝椿不死心道:“烧烤呢?我知道有家烤串味道不错。”
陆游离去的背影一顿,肩上的黄快跑尾巴也一翘,黑黝黝的小脸转过来瞅他。
大仙沉吟片刻后,问:“烧烤店这会儿会不会不开门?”
“不会。”
贺祝椿松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到点上了,心说大仙你好这一口早说啊!
于是两人揣上汽水,又急匆匆打车赶着吃烧烤。
烧烤店一般傍晚上班,或许是生意过于火热,季节也还算适配,两人到时正好赶上店员开门。
陆游抬头看了眼招牌——嘎嘎香正宗东北大烤串。
店名就,挺接地气的。
他们在一楼寻了个位子,贺祝椿扫码将电子菜单递给陆游。这家店品类不多,陆游点了几种串递回去,贺祝椿扫了眼,又加了些才下单。
等串间隙又来了几桌客人,店里渐渐热闹起来。陆游在对面坐着,手里摆楞手机,手上打字动作一刻没停过,看上去还挺忙。贺祝椿正等的百无聊赖,一道熟悉的女声自店门口响起。
“师兄!好巧啊你也在这!”
刘莹莹几步跑到跟前,手里牵着个约摸六七岁个子不高的小女孩。
贺祝椿皮笑肉不笑:“又帮老师看孩子啊?”
“对呀。”刘莹莹凑近,这会儿在室内,密闭空间中她身上香薰的味道涌过来,贺祝椿被熏得头疼。
贺祝椿从小七窍灵敏,无论是对视线还是味道声音都格外敏感。
他不受控往里坐了些,皱眉:“你又去按摩了?”
贺祝椿是知道刘莹莹常去一家按摩店做按摩,那家店的香薰味道很重,每次刘莹莹身上味道几天散不掉。
偏偏刘莹莹迟钝感觉不到别人的嫌弃,还兴致勃勃分享:“是啊,我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肩膀格外不舒服,所以去的勤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按多了,总觉得按完也不舒服。”
她说完又转头,拉着小女孩的手一起跟陆游打招呼:“帅哥,你也在这啊!”
经她一说,贺祝椿才发现陆游不知什么时候从手机那抬起脸,正直勾勾盯着他这师妹。
贺祝椿心里有了些猜测——无非是这位身上也带些什么东西才会频繁不舒服。虚病用治实病的手段可治不好。
陆游盯着刘莹莹的时间有些久,就当他以为陆游又要大展神通像帮他那样英雄救美时,陆游却一招手叫来服务员,声音淡淡:
“再加三十串羊肉串,跟之前的一起打包。”
服务员:“好的先生。”
这明显是不待见人的态度。
冷漠到都有些刻薄。
热脸贴了冷屁股,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不讨喜了。刘莹莹讪讪笑了两声,有些尴尬:“那师兄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走了。”
贺祝椿尚且保留同门情谊摆摆手。
刘莹莹特地选了二楼包间,估计是老师提前批了经费才来的。一直见她走远,贺祝椿看向陆游:“你不喜欢她啊?”
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陆游却一点头。
“嗯。”
贺祝椿:“你是看出她品行有问题?”
陆游:“我没那么闲。”他顿了顿,又说:“你这个师妹,磁场好脏,跟她挨近了我不舒服。”
供奉仙家的人身体与正常人不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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