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生了变故,孟夫人又离柱子太近了,所有人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只听一声闷响,血花迸溅,孟夫人的身躯缓缓滑落,歪倒在爱子的尸身前。最后,她竟还挣扎着将爱子的残躯小心翼翼揽进怀里,这才气绝。

孟老默然片刻,低低颂念道,“大悲大愿神女娘娘……来人,抬下去厚葬吧。”

“等等。”白落烟蹙眉凝神。

不对劲!

宋夫人虽然选择自尽,但她临终那番话,字字句句皆是未了之恨,哪里像是个一心求死之人该有的?

果然,不及片刻,一丝熟悉的魔气扑面袭来,引得那刀微微震颤。

白落烟猛然起身,厉声喝道,“都后退!快!”

前车之鉴犹在,此刻没人会质疑白落烟的判断。

她这一声喊出,众人毫不迟疑,如惊弓之鸟各显神通纷纷退开。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已然气绝的孟夫人竟然嘶吼着爬了起来。

她顶着撞烂了半边的头颅,饿虎扑食一般把宋家主狠狠按倒在地。那双眼睛原本盛满了麻木和迟疑,如今已然被浓稠的血色取代。她低下头颅,恶狠狠咬在宋家主的手臂上,硬生生撕下一大片血肉来!

宋家主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大殿。

她对惨叫声无知无觉,只麻木地咀嚼着,脖子一扬,竟然生生把那块肉咽了下去。

满座尽皆惊骇之色,许多人受不住如此非人之举,弯腰干呕起来。

好在孟夫人化成的魔物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她并不往四处张望,只执着地盯着宋家主,低下头,又是一口咬下去。

“来人!快救我!啊!!我有天大的秘密!”宋家主忍痛挣开孟夫人,一边惨叫着连滚带爬地逃窜,一边朝七曜求救。

纵宋家主再坏,许多人也是见不得生人被魔物啃噬的。听见他的呼救,一时间数不清法术光华往宋夫人身上袭去。然而不知怕误伤宋家主,还是忌惮孟老,这些法术可比攻击宋世子时弱了太多。

众人显然心怀顾忌,并没有尽全力。故此,宋家主仍然未能摆脱宋夫人的追击。

宋家主只得被迫自救,他不顾夫妻情分,数道藤蔓缠住了孟夫人咬住他的血盆大口,把她的头颅连颈子一起扯了下来。他刚刚松口气,那断裂的腔口转瞬间又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尖牙,再度朝他啃来。

若说宋世子的执念是替父亲杀死郁安淮,那宋夫人的执念就是活撕了宋家主这个畜生,啖其血肉。

“你们听好了!神女早已陨落!”生死关头间,宋家主再顾不得其他,抛出了他最后的筹码。

他一边躲避魔物一边大吼道,“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郁安淮说……自己是业火,但魂魄却闭于凡人之躯六年!白落烟拿着一把菜刀!喊自己是神剑!”

“因为神女身死道消,他们神识全都遭到了重创!”

“郁安淮凭着假传神谕窃踞大祭司之位,把你们骗得团团转!”

宋家主已然是强弩之末,他吼完这些,粗重地喘息起来。那魔物不知疲倦地索他的命,又是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腿上。他渐渐失了挣扎的力气,拖着受伤的身体,被魔物啃噬得跑都跑不动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绝望,“救我!我还知道更多!你们都被他骗了!”

白落烟心揪起来,虽说占尽天时地利,但郁安淮假传神谕的消息兹事体大,她仍有些不安,忙去看众人的反应。

随从们全都变了脸色,没人敢开口说话,只剩下面面相觑。

但意外的是,家主们各个稳如泰山,仿佛这不过是什么平常事一般。他们面沉似水,可怕的静默弥散开去。

随从们回过神,竟也默契地纷纷停手了。

一时间不仅无人救宋家主于水火,连先前那些往孟夫人身上招呼的零星法术都彻底消失了。

又被咬了一口,宋家主不可置信地挨个看过昔日同僚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脸。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如遭雷殛,猛地顿住了步子。

“……你们……你们都知道!!”宋家主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被无尽的恐惧淹没,“神女身死道消,你们早已知情!只瞒着我一个!”

恐惧之后是愤怒,他目眦欲裂,猛地转向那为他讲了不少话的陆家主,死死盯着他,“陆之铎!我从死人堆里把你扛回来,你竟然不告知我!”

“怪不得……怪不得我宋家开采苍梧山的矿脉时频生异象,举步维艰……咳!郁安淮假传神谕说是我宋家的灵脉镇不住,非要你陆家玄曦大祭司的凤凰灵脉方可镇压……好啊,如今看来,这是他许你的好处了!”

“凤凰台的灵髓你卖了多少?够不够买回你当年那半条狗命!”

“话别说这么难听,老宋。”陆家主面色不动,语气淡漠得可怕,“这些年,我明里暗里替你宋家擦的屁股还不够多?”

“再者说……”陆家主话锋一转,把责任全都踢出去了,“自上任祭司故去,可有任何七曜里灵脉超绝的贵胄愿意与你宋家联姻啊?”

宋家主张了张嘴,咒骂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心神俱震,手下自然失了准,藤蔓擦着魔物飞过,反而缠住了他自己的腿,把他绊了一个跟头。他刚一倒地,魔物立时扑上来,死死把他咬住。

他狼狈的丑态并未得到陆家主的怜悯。

陆家主看他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说不上是烦躁还是厌弃,“你家几位公子小姐,包括已故这位世子……至今都未曾婚配,对吧?你宋家和郁家发生那样的事,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你自己只娶了孟老灵脉最差的女儿。但你心气高,不服,总想让儿女去攀高枝,再争一口气。为此,你不惜伪造你女儿和大祭司的婚约。”

“也正是这贪得无厌,送你上的路。你若不让宋红娇去杀白家主,你宋家何至于此。”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让你死个明白,省得你化成什么厉鬼来扰我。”陆家主冷冰冰道,“老宋,怪不得任何人,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活路的。”

宋家主听了这一席话,楞楞地,再也不挣扎了。他大声惨叫,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令人后背发凉。

白落烟坐在王座上,这秘密如石子跌入死水潭,最初的震惊如涟漪般散去,心底竟只留下荒谬至极之感。

也怪不得郁安淮有恃无恐,敢把这致命的秘密散出去,原来他们早都沆瀣一气了!

早在郁安淮备选大祭司的时候,这群人就知道神女陨落了。可他们却仍故意把他推上王座,就是为了用神谕来牟利。

神殿经年不熄灭的香灯,以神女为名的奢华祭祀,平民修士举家攒出的贡品,还有神殿里那些虔诚的跪拜和绝望的祈求……都变作了身上玉佩,宴上珍馐,被这些人恬不知耻地吞下了。

大巫觋没有伤害凡人的能力,律令形同虚设,反而成了七曜排除异己的帮凶。

郁安淮更是甘愿做这傀儡大祭司,在博弈中没少给七曜大开方便之门。但在他看来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图谋的远非利益与富贵。

平民修士信仰着神女娘娘,对这龌龊一无所知。

白玉京真是比她想的还要恶心!

但他们得意得太早了,郁安淮为虎作伥,她可不会。

白落烟扫过那些慈眉善目却暗藏算计的凡人,他们竟真的以为,自己能给神女的神剑和业火套上枷锁,来满足他们欲壑难填的私欲,可笑。

是时候反噬他们了。

但是……她该从哪里开始呢?

宋家主渐渐没了声息,陆家主余怒未消,转向大巫觋道,“大巫觋,你什么意思!你为了宋夫人,竟然将这件事情都透露给宋家,怪不得他一家腰杆子这么直,原来是你在背后给他撑腰!”

“不是我,我与宋夫人亦无私交。”大巫觋说。

“无私交?这就没意思了,若真没什么,那你为何旁人不管,独独把她庇护在古神殿!”

大巫觋眼睛都没抬,“无可奉告。”

“妙啊!真妙啊,还真是小瞧你了,这秘密我们严守了十几年,一招被你坏了事!”

“现在宋家主知道了,明日天下人岂不是都知道了!”陆家主见他油盐不进更是按捺不住不住怒火,“到时候谁还来拜神女?谁还信大祭司的神谕?我们到哪里去找第二个这般好用的大祭司!”

“是啊,大巫觋,你失心疯了吗?”郁安淮冷冷怒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吗?”

这消息分明是他放出去的,却装得仿佛刚刚知情一般愤怒。

大巫觋不耐烦蹙眉,“我说了,不是我。”

孟老叹口气打圆场道,“大巫觋,您从一开始就不同意立司淮大人为祭司,这些年对他多有针对。可眼下的局势……我们还须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谁料郁安淮先不买账了,他嗤笑一声,“谁跟他同舟共济,这些年我对他多有忍让,还真当我任人拿捏不成?我要彻查此事,查他的古神殿!”

“绝无半点可能。”大巫觋断然拒绝,“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古神殿独立于七曜之外,历来皆是如此。大祭司,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你的势力染指古神殿。”

“你监守自盗,能查出什么?”郁安淮唇边哂意更深。

大巫觋不耐烦,“我说了,不行,你听不懂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也太嚣张了些。”郁安淮怒极反笑,“既然你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

他吩咐站在一旁的昭离道,“去,差人编个童谣散出去,就说,有一只凤凰在瑶池里藏着无数宝藏,就在苍梧山……”

“住口!”

大巫觋脸色大变,厉声喝止郁安淮,无数黑漆漆的诡谲黑影自四面八方朝郁安淮袭去。

本在神游的白落烟离郁安淮太近,还没等她想出对策,郁安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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