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积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可他的头顶漂浮着的评论却在替他回答着真心话:

【雀奴宝宝别生气,他是喜欢你的,谢府没有和崔府定亲】

【谢积玉为什么不长嘴啊,抓心挠肺想知道谢积玉的秘密】

【谢积玉超爱的,他都快魔怔了,忙着跟大舅哥打天下,想要成为大功臣!!!】

【女主女主别信他的鬼话,他满脑子都是你和谢家。】

“是积玉不好,让公主误会,公主莫要动气。”

……

他退至一旁,“公主莫怕,如今太子正得圣心,谢府会全力支持太子,公主不会再过回以往的日子,也不必担心晋王那边。”

“只要太子得势,太子必不会叫公主受委屈。”

姜婉挽低声问:“若我说,我真正怕的人是皇兄呢?”

谢积玉不解,但却上了心,“公主为何要怕太子,太子一心为公主,即使日后——”

“也不会伤害公主的。”

“公主一直也和太子兄妹情深,无人可比拟,为何会害怕?”

姜婉挽只问:“若他对我的好,也许要用我一生的自由换取呢?若——”

她不能说。

她看向谢积玉,最后一次,“你能帮我逃离这里吗?我不想待在皇宫,嫁人也好,舍弃这身份也罢,只要能摆脱这身份。只要不再回皇城,让他们都找不到我,那也是好的。”

可谢积玉却只是将软帕递给她,“公主额头沾了风雪了。”

姜婉挽的心终是死了,她轻笑一声,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抱有希望。

谢积玉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公主不要忧心,太子也是为公主考虑,外面的世界风大雨大,公主会受伤的。若公主不愿嫁于晋王,那便不嫁,日后自由人会护着公主,不让公主忧心。”

“罢了。”姜婉挽转身,“谢大人真的会爱人吗?望你终有一日能懂得爱。”

谢积玉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去。

再等等我,雀奴。

我怎么会不懂爱一个人是何种体会呢?

爱是占有,爱是算计,爱是得到全部的你。

……

皇帝近日精神奕奕,一扫往日之颓靡,不但新纳了几名妃子,还破天荒地上了朝。

朝堂之上,已有几月未曾见过圣颜的臣子们看到圣上居然容光焕发,倒不像年近五十,反倒精壮如二十岁的少年。

皇帝兴起,又设了曲宴,邀请了几位宠臣,连同后宫妃嫔一起于花萼楼同乐。

姜婉挽坐于席间,看她这位父皇满面红光,群芳环绕,好不快活。

他沉迷于修炼,今日听说是得了几个好用的方子,倒是来了精神。

新入宫的妃子也被他用来修炼“房中术”,只说丹药配合此修炼,更能延年益寿,提高修为。

可怜他身上半点灵气都无,倒是丹药女色强撑的臭皮囊,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戳破,散出一条条腐烂的蛆虫。

她在清环的记忆中所见,便是民间诸多苦难皆由上位者喜好而起。

皇帝沉迷修炼,便有人为了迎合圣上投其所好,荒废良田,却做修士。

炼丹需要大量的矿石,“修炼”需要少女。

大旱视而不见,尸横遍野,鬻儿卖女已是常态。

可为君者却还做着羽化登仙的美梦。

贺敏行和姜祈年,不论是哪一个,却是比姜元恒更适合做君王。

那日,她等在殿内,没有闭门不见。她让影容请皇兄进来,讲了自己在幻境之中所看到的故事,只说自己日夜困于其中,不得安睡。

清环有错,可她说的一部分却是事实,这世道不好,若能改变,便试试。

“雀奴莫要担心,皇兄近日已经安排人开放义仓,减免赋税徭役,各地都向旱区运送粮食。”

姜祈年递给她一杯热茶,一寸一寸地要将她的模样刻画在心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好好地看过雀奴了,知她心善,他又怎么敢罔顾生死呢?

他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可他在意妹妹如何看他。

他要她难以割舍,要她不忍苛责,要她心中的姜祈年是完美无缺的。

他是冷漠,也不在乎那些无用的人,可只要能让她开心那便是有用的。

他可以演一辈子。

“咱们父皇荒唐,但晋王监国期间却也不过是纵着他,却推行了许多利民的政策,他倒是比父皇更懂得治国。”

贺敏行虽霸道独裁了一些,可却聪明有魄力,只是他是武将出身,他的麾下也多是武将,清流世家瞧不上他,更不愿屈居于一个异姓王之下。

姜祈年是厌恶贺敏行的为人,却并不否定他的能力。

他治理之下,百姓的日子好过很多,只是朝内争斗不断,文臣武将相争,寒门世家分列两阵,他得了武将一派的心,却又会让文臣遭受打压。

而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傀儡,文臣想要夺权,便站在自己身后,日后权力更迭,难保不会倒戈。

权力之争,从来都是凶险万分的,可他不能输。

他要一步一步站在最高处,守住他仅有的——雀奴。

“这太子之位从不是想象中那般好过的,他们也不过当皇兄是一枚棋子,若是不合意,也会想办法将我换掉。我的决策,每一条都可能是日后落在我身上的箭矢,稍有不慎,也是万箭穿心。”

姜祈年手背的青筋分明,又瘦了一些。连日来一直忙于政务,殚精竭虑,眼下也有了阴影。

他并没有多说,只是喝完了茶,笑着叫她做个好梦。

而后,低声轻咳了几声,又强行忍着,“皇兄还有事,便先走了。”

他绝口不提那件事,也不解释,也不主动,可就是这般行为才更让姜婉挽不知如何对待。

那一瞬,她甚至有些心软地想要提醒他,注意休息。

可他最擅医理,又怎么会不知如何让自己不再咳喘?他又如何不知要让自己休息呢?

她并未出口,却做不到视若无睹,却也只是沉默地任他走。

姜祈年太了解姜婉挽了,是以,他不主动,不逼她,却要她一点点地放松警惕,一点点地退回他的领地。

示弱、放手、暂时的不碰触,都只是为了日后将猎物完全捕获。

他等了太久了。

……

“小十一,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可是没见到你的未婚夫婿?”姜元恒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不受控制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贺敏行今日称病未来,皇帝也不生气,许是佳人在侧,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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