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典鹤敢独自取长明灯,能耐自然不小,对自己也够狠心。

挖魂补缺比极刑有过之而不无及,他答应得爽快,动手更爽快。

只是这毕竟是毁伤的术法,他再心狠,也逃不开非死即伤的结果。

萍宁垂眼,卧房内两个大活人一个昏在床上,一个昏在地下,进气多出气少。

肯定不能把方典鹤留在这儿,否则天一亮,秦令的侍女进来瞧见,他们俩十张嘴都说不清。

萍宁顺手把方典鹤送到秦章为他安排的屋子,一身轻松地回了清远园。

意料之外,清远园门庭大开。

萍宁顿了一下。

薛氏母子如出一辙地随手关门,她离开时门栓已挂上,薛文回房休息,薛平也没有出门的理由。

这样开着门,若非遭了贼,萍宁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别的理由。

可是哪个贼肯费劲巴拉地跑到荒凉的城郊来,又有本事躲过满府的护卫。

萍宁凝神感应。

清远园中空荡荡,只有一人生息。

是薛平。

他的状态不对劲。

萍宁目测是昏迷。

对萍宁来说,昏迷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新鲜的是,薛平躺在薛文房中,而薛文不知去向。

萍宁伸手探他额头。

滚烫。

这不稀奇,人的体温相对萍宁而言都是烫的。

可烫掉萍宁一块“皮”,那就不在正常范畴了。

萍宁经过一番谨慎检查,得出结论:薛平发烧了。

薛文应当是为请府医出门。

萍宁回忆傍晚仰仁居的盛况,并不抱希望。

这个节骨眼上,整个秦宅的府医都去管周仪了,连秦令那儿都无人发现异样,谁会搭理清远园?

便是薛文想走秦章的门路,他一直在周仪门外守着,萍宁也没听见他二人有交谈或是下人禀报。

大半夜的,薛文还能去哪儿求人呢?

萍宁不知道。

她只知道,薛平再烧下去,就要烧傻了。

萍宁治不了人类的病。

但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温敷是可以退烧的。

女鬼陷入沉思。

锅碗瓢盆什么的,她努努力也能碰,烧水的流程倒不难。

可她没法生火。

且不说灵异不近明火,连明火都没有,她拿什么烧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尽管如此,萍宁还是去厨房看了看。

灶台下的柴火烧没了,锅里见底的水早已凉透。

萍宁顿住。

她能想到的,薛文未必想不到。

或许正是温敷不起效,薛文才不得不外出求医。

萍宁无声叹口气。

可她一个冰疙瘩,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热乎的地方,实在有心无力。

要是方典鹤还清醒,她倒是能把人拉来。

从清远园残留的生息中,萍宁得知薛文离开不到一个时辰。

她不会想到,平平无奇的夜里,整个秦宅抽不出哪怕一位府医。

只有一个办法了。

萍宁翻手成诀,幽绿的灵力凝聚显形,拉出繁复交织的线条。

细细密密的灵力尖长锐利,汇成一股莹亮,钻入薛平眉心。

不多时,薛平睁开眼。

他被萍宁强制唤醒,脑仁针扎一样疼。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就听女鬼泛着寒意的声音。

她说:“你快要病死了。”

薛平:?

等等。

萍宁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道:“你还想活吗?”

薛平:“废……话……”

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像灌了铁水一般,发出一个音节都困难。

萍宁显然不满意这个不明确的答复。

她又问:“想不想?”

薛平:“……想。”

“好。”

契成。

萍宁勾了勾手指,灵力从薛平眉心窜出,回到她手中,融入灵体。

薛平也两眼一翻重新躺倒。

萍宁掀开裹着他的被子,发现他周身洇湿了一小片,本就算不上厚实的衣裳黏腻地贴着皮肉,若隐若现地勾勒身形。

大概这就是别人说的病美人。

萍宁心道造孽。

扯着薛平的手臂把人拉起来,固定成松松垮垮的坐姿,随后掌心附上他后背。

灵异治不了人的病,却能吊住人的命。

这是契约,也是天道。

一晚上救了四个人,萍宁觉得自己功德圆满。

她很满意。

这下不管薛平肯不肯,供奉跑不了了。

天道背书的契约,神仙也得照办。

薛平是只胆小多疑的猫,在他神思清明的时候,绝不会那么果断地回应。

萍宁收势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薛文踏着晨霜进来,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她走近床边,将药碗搁下,伸手探薛平额头。

薛文才从外面进屋,浑身上下冒着寒气,摸什么都觉得热乎,无法判断薛平的病情。

单凭薛平的脸色,倒比她走前好些。

“平儿?”

薛文连唤数声,薛平悠悠转醒。

他嗓音低哑:“娘……”

薛文见他醒来,松了口气,催促道:“快把药喝了。”

薛平没断片,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大碍了。

为了不让薛文担心,他还是喝下整碗苦得发涩的药。

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出一层朦胧感。

薛平:“娘,天都亮了。”

天都亮了,薛文才喊他起来吃药。

薛平不傻。

若非薛文赶不回来,萍宁不会出手救他。

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秦家护不住我们,我们是外人。”

薛文无从反驳。

“娘,我们走吧,难道凭我们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吗?”

薛文:“平儿,你要走我不会拦。”

薛平不明白薛文为何如此固执。

他昨日跪在院子里恳求她,直到昏过去她也没开门回应。

秦家有什么好?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薛文深深凝望他,“娘希望你无灾无难,可把你困在这儿或许害了你,等过了年,娘给你收拾东西,尽快上路吧。”

薛平先前隐隐猜到薛文的打算,真到了听她直言道出的时候,仍然不可置信。

“父母在,不远游,您让我走,我能去哪儿?”

薛文:“你凭本事,能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不行。”

薛平坐起,非常抗拒:“我不——”

“薛平。”

薛文语调平稳地打断他。

“你再跪一晚,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薛平还没说话,萍宁先着急了:“不想死就老实躺着。”

她的灵力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薛文:“你既然能喊,便是大好了,不愿起就再躺会儿,我去熬姜汤。”

薛平眼睁睁看着薛文跨出门槛,说不出一个字。

他劝过闹过,把道理和感情掰开揉碎了明明白白摊在薛文面前,险些搭上一条命,这样都没能让她心软。

萍宁伸手在薛平眼前晃了晃。

“你自己找死,还跟我说想活?”

玉白的手上裂纹斑斑。

薛平垂眼闷声道:“那你下回别救。”

萍宁气笑了:“还有下回?”

薛平右耳感受到一股拉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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