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洗,月光划过门窗缝隙,如水般缓缓洒进来。漆黑的屋子里,这么一点光亮,尤为惹眼。
应瑶盯着那零星的光亮,迟迟未睡,竟已到寅时。
自那婆子将沈容湛的话回禀后,应瑶拿不准他是怎么个心思,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就这么一晃,便过了三四日。
正值倒春寒之际,暖了几日,冷风一吹,天气又冷了下来。此刻的窗户,正被外头密密的风声,吹得直响。
应瑶本就忧心忡忡,被风声一扰,竟是到现在都没有入睡。她干脆起身,将桌上的蜡烛点燃,总比黑漆漆的令人安心些。
纱窗被隐隐的烛光照亮,外头长着嫩叶的树影投在纱窗上,风一吹显得更加婆娑。
夜里这般寂静的时候,总能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有那么丁点动静,便能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应瑶的目光亦投在那颤动的影子上。
然而,在她看到墙角的影子时,却忽然顿住。
窗子上,那分明是个半截的人影,正缓缓行动着!
连年天灾,百姓生活动荡不安,即便是在最繁华的京城,也算不上太平。若是稍稍富足些的人家,便少不得要防贼。这处别苑装修别致,虽有婆子和外头的护院,也难免在夜深时松懈,被贼人盯上实属正常。
应瑶心道,她这么一点灯,定是会被外头那人知道她还没睡。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握起了桌上的烛台。
随着窗子发出的声响,应瑶余光瞥见侧后方的窗户被打开,那人影似在朝她身后走来。
她拼尽力气将烛台冲身后那人砸去。
下一刻,手腕被一股力握住。
应瑶使不上力,惊慌之下,正欲呼喊,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瑶,是我。”
是程洛竹的声音!
应瑶心中一跳,转身向后,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只见程洛竹身着夜行衣,眼圈虽泛着乌青,看向她时却是满脸欢喜。
应瑶又惊又喜,“程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猜到是沈容湛将你带走,便去英国公府寻他,他不肯放人。刚好我看到一个婆子鬼鬼祟祟进了英国公府,便跟着来看看,一直到今天,趁那些护院和婆子夜里松懈了些,才得以进来。”
低下头,应瑶留意到他身侧满是泥土的衣角。别苑四周都是高高的院墙,他进来定是不易。
这样风光月霁的探花郎,有一日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模样。
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
“程大哥,你没什么事吧?”
应瑶用帕子沾了些水,轻轻擦去他衣角的泥土。
“我没事。”程洛竹垂眸,拦住应瑶替他擦拭的手,轻声道,“你不必做这些,此番我来,是要想法子带你出去。”
应瑶将帕子放在一旁,摇了摇头,“即便出去了,他也一定能想办法找到。如今我仍是戴罪之身,他总会有理由将我抓回来……”
况且这样做,极有可能连累程洛竹。
应瑶声音越来越低,轻颤的睫毛下,是忍不住因难过下垂的眼。
“你别担心,他虽将你留在这里,我想他不会伤害你。”程洛竹犹豫片刻,忍不住道,“你仿制的那些书信,他曾交给过杨太傅。我想,他亦是想为宁王殿下翻案。”
听闻此事,应瑶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应瑶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程大哥,杨太傅之事,圣上那边可有什么眉目了?”
紧接着,是程洛竹的沉默。
圣上这几日,仍是没有丝毫动静,就连三日一次的早朝,这些日子也取消了。
谁也不能准确猜度出圣意,只是程洛竹眼见着杨太傅的脸,一日更甚一日的凝重。这样的结果,恰恰是他们最无法应对的。
因他的沉默,应瑶隐约也猜出了结果。
“阿瑶,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外头的风又吹动了,更漏声响起。
远处的天色没有那么深了,天际的边缘处,隐隐开始泛白。
“阿瑶,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程洛竹顿了顿,看向应瑶,继续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东南处墙角有个缺口,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
应瑶点点头,目送程洛竹直到他离开,才和衣躺回床上,直至天色大亮。
这一日,应瑶终于见到了迟迟不露面的沈容湛。
在侍从的簇拥下,沈容湛推门而入,仍是一身玄色官服,阔步而来,神色匆匆。眉宇间尽是威严,却难掩满面疲倦。
回想到那日,他将自己带到这里,又那般匆忙的被叫走。应瑶隐约猜到,他近日大概是公务繁忙。
至于他忙些什么,应瑶无暇去猜测,只焦急地问道:“沈大人,何时能放我出去?”
沈容湛只淡淡看了眼她,“现在还不行。”
应瑶知道,这般问他是无用了,可自己偏偏是这般劣势的姿态,他高高在上,自己哪里有与他谈判的余地。
她咬咬牙道:“沈大人若当我是逃犯,便请将我关入大理寺,日后处死也好,跟随昌宁伯府一同流放也好,悉听尊便。而不是将我不明不白的关在这里!”
她这样浓烈的情绪,这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态,可那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私藏谋逆之人证物,你以为是你担得起的罪责吗?只你一人的性命,怕是都不够。”
言外之意,很明了。
她一人不够,是要参与此事的所有人,甚至可能包括昌宁伯府已将流放的一干人等。
应瑶一下子被噎住了,想到夜里程洛竹对她说的,沈容湛也曾想将那份信物交给杨太傅,而不是直接交给圣上。
“敢问沈大人,将我困在这里,究竟是为公,还是为私?”
紧接着,应瑶便看见沈容湛变了的脸色。
他没有再看她,别过头去,快速离开了这里。
到这里,某些事应瑶可以确信了。
沈容湛阴沉着脸,坐上门外停着的雕着英国公府专属纹样的马车。
侍从们本就惧怕他,见他这般脸色,自然皆不敢言。
他没想到,应瑶会这般直接质问出来。也是第一次,无端的,他觉得自己无比的狼狈。
或许是被戳穿了心事,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溃不成军,对方还能以一种淡然的姿态,轻轻松松便将这件事点出来。
也许是恨她,怎么就不懂他的苦心。
圣上对证物一事这般震怒,凡触及此事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出去,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况且杨太傅一事,圣上的旨意恐怕马上便要来了。若她知道,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马车一路向大理寺的方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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