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来永和宫还没满半个月,延禧宫后殿就传来了卫贵人临盆的消息。那日伊尔哈正在教昭宁和五公主翻花绳,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琉璃匆匆进来禀报,说卫贵人从凌晨就开始阵痛,到现在还没生下来。
伊尔哈手中的红线打了个结。她记得历史上的八阿哥胤禩就是卫氏所出,这孩子将来可是要搅动风云的人物。正想着,窗外又传来太监的报信声,说是卫贵人胎位不正,太医们都赶去了。
"去库里取那支百年老参。"伊尔哈放下花绳,想了想又补充,"再带两匹软缎,给卫贵人产后用。"。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延禧宫那边仍没有消息传来。昭宁和五公主玩累了,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伊尔哈让乳母把孩子们抱去歇息,自己则坐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
直到暮色四合,才听见远处传来欢呼声。琉璃小跑着进来,脸上带着喜色:"生了!是个阿哥!母子平安!"伊尔哈手中的香匙"当啷"落在案几上,她长舒一口气——历史上的八贤王,终于来了。
"卫贵人如何?"伊尔哈边问边起身。琉璃帮她披上外衣:"说是力竭昏睡过去了,但太医说无大碍。"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皇上刚去瞧了一眼,赐名'胤禩',就回乾清宫批折子去了。"
伊尔哈点点头,心里明镜似的。卫氏出身低微,又不得圣宠,这孩子将来怕是要吃苦头。不过眼下...她看了眼熟睡中的昭宁,转身吩咐道:"明日一早,把本宫那对金麒麟送去延禧宫。"
夜风拂过窗棂,带着初秋的凉意。伊尔哈望着延禧宫的方向,忽然想起历史上胤禩的结局。那孩子聪慧过人,最后却...她摇摇头,转身去看睡梦中的昭宁。小丫头不知梦见了什么,正咧着嘴笑呢。
大阿哥胤褆正在上书房温书,听说延禧宫添了个八弟,立刻放下笔墨就往回赶。虽说在伊尔哈的教导下,他对弟弟妹妹们都亲近,但心里终究是分了亲疏的——太子胤礽与他年纪相仿,两人日日一起习武读书,情分自然不同;而这位新出生的八弟,额娘卫贵人恰好住在自己生母惠妃的延禧宫后殿,说起来也算半个自己宫里的人。
胤褆赶到延禧宫时,正遇上太医出来回话。少年装模作样地背着手,学着皇阿玛平日的样子问了句:"八弟可健壮?"眼角却不住地往内殿瞟。惠妃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急什么?乳母正给阿哥洗澡呢。"
等了好一会儿,乳母才抱着襁褓出来。胤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只见新生儿红扑扑的小脸上还带着胎脂,正睡得香甜。他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脸蛋,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
胤褆临走前,特意从荷包里掏出个金锞子塞给乳母:"给八弟打项圈用。"想了想又补充,"别让我额娘知道。"这锞子还是他上月射箭赢了太子得的彩头。
回上书房路上,胤褆绕道去了毓庆宫。太子正在练字,见他来了立刻扔下毛笔:"大哥见到八弟了?长得像谁?"两个少年头碰头地嘀咕起来,完全忘了方才还在为一道算术题较劲。
"我瞧着眉眼像卫贵人。"胤褆比划着,"这么小一团,哭声倒是洪亮。"说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枣泥糕,趁热吃。"
太子接过糕点,突然压低声音:"大哥,咱们给八弟准备个见面礼吧?"胤褆眼睛一亮,两人立刻凑在一起谋划起来,完全不像平日斗气的模样。窗外秋阳正好,照得两个少年的笑容格外明亮。
康熙得到消息后按规矩赏了东西,跟戴佳氏生七阿哥的时候一样的分量。
……
康熙的子嗣渐渐多了起来,毓庆宫的书房里,太子胤礽时常对着窗外出神。他敏锐地察觉到,汗阿玛来考校功课的次数少了,过问骑射进展时也不似从前那般事无巨细。
休沐日这日,胤礽终于忍不住跑到永和宫,攥着伊尔哈的衣袖欲言又止。小少年眼眶微红,手里还捏着本翻旧的《资治通鉴》——那是康熙上月赏的,却再没问过他读到哪里了。
伊尔哈放下茶盏,挥手屏退左右她太熟悉这孩子强撑镇定的模样了。
"保成可是梦见你皇额娘了?"她故意岔开话头,果然见太子的肩膀松了松。小少年摇摇头,突然扑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三舅姥爷说...说弟弟们长大了会跟儿臣抢..."话没说完就哽住了,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伊尔哈捡起书,正好翻到"唐太宗诸子争储"那页,书角还折了个印记。她心头一紧,想起赫舍里家那些不安分的亲戚,定是又在太子耳边嚼舌根。
"保成你看,"她指着窗外正在玩雪的几个小阿哥,"昭宁抢过你的糕点没有?胤褆跟你比箭输了可曾使绊子?"见太子摇头,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兄弟如手足,你皇额娘若在,定要你护着弟弟们才是。"
胤礽怔怔地望着窗外。昭宁正把最后一块芝麻糕掰成两半,非要分给五公主;胤禛抱着他的小狗,眼巴巴地等着胤褆教他系项圈。这些平常景象,此刻看来却格外温暖。
"可是汗阿玛..."小太子还是不安。伊尔哈将他搂紧了些:"你皇阿玛是天下人的君父,可保成永远是他第一个手把手教写字的儿子。"她故意压低声音,"昨儿他还跟本宫夸你《孟子》背得好呢。"
这话半真半假,却让胤礽眼睛亮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儿臣给八弟刻了枚长命锁..."声音越说越小,"就是手艺不太好..."
伊尔哈接过一看,银锁上歪歪扭扭地刻着"胤禩"二字,背面还画了只小乌龟——那是太子小时候,康熙教他画的第一个图案。
"傻保成,"她揉揉太子的发顶,"明儿本宫陪你去趟延禧宫可好?"窗外暮色渐沉,却见昭宁拉着五公主往膳房跑,说是要亲手给哥哥煮奶茶暖身子。胤礽望着妹妹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伊尔哈轻轻抚摸着太子的后背,感受着小少年微微发抖的肩膀。她深知此刻每一句话都重若千钧——胤礽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在这深宫之中,他能依靠的只有康熙的宠爱,半点闪失都可能万劫不复。
"保成啊,"伊尔哈捧起太子的小脸,声音柔得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你可知道,你汗阿玛给你换过多少块尿布?"见胤礽睁大眼睛,她继续道,"你的兄弟姐妹们都是六岁种痘,你汗阿玛为了你的安全生生的逼着太医院拿出了三岁孩子能用的痘苗;你第一次临《兰亭序》,他握着你的手教了整整二十七遍。"
窗外的雪光映在太子脸上,照出他怔忡的神情。
伊尔哈趁机从多宝阁取来《史记》,翻到《高祖本纪》那卷:"你看刘邦,麾下良将如云,可真正坐稳江山的本事是什么?"她指着"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那行朱批,"是用人之明啊。"
小太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不由自主跟着读起来。伊尔哈趁机点拨:"你那些弟弟们,将来都是你的左膀右臂。你该做的不是打压他们、忌惮他们,而是应该提升自己,让兄弟们信服,发现兄弟们的长处,让他们做自己适合的事情"
她突然压低声音,"就像你汗阿玛用裕亲王管兵部,用明珠理漕运,这才是帝王之道。"
胤礽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那里记载着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伊尔哈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头,心想这孩子到底遗传了父母的聪慧。
最后一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胤礽的心结。小太子扑进伊尔哈怀里,这次却没哭,只是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儿臣明日...明日就去给八弟送长命锁。"声音闷闷的,却坚定。
伊尔哈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轻拍着太子的背。她知道,这番道理孩子未必全懂,但只要记住"汗阿玛最疼他"这一点就够了。至于那些帝王心术...来日方长,总有慢慢教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这孩子被那些所谓的"亲人",生生逼成孤家寡人。
最重要的是,太子不能对康熙有嫌隙,他终究要走到前朝,伊尔哈能在后宫中保护住胤礽,却保护不了前朝的太子。
伊尔哈蹲下身子抱着小太子,小声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今日的对话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
胤礽点点头,应下了。
等保成的心绪平复下来,伊尔哈才带着他出去看荣宪讲课。
这是荣宪开蒙后第一次给弟弟们上课,纯禧在一旁辅助,胤褆也跑过来看热闹。
虽然保成的情绪被伊尔哈安抚过去了,但伊尔哈还是免不了回忆起历史上记载的父子二人最后的猜忌,她开始回忆历史上记载的太子和康熙的第一次隔阂出现在哪里。
那年康熙在西北军中染疾,高烧不退,急召太子驰往侍疾。十九岁的胤礽星夜兼程赶到行营,却因为一路风尘仆仆,特意沐浴更衣后才去面圣。年轻的太子强忍担忧,在病榻前表现得沉稳得体,殊不知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反倒让多疑的康熙起了芥蒂。
"太过整洁..."伊尔哈喃喃自语。她突然想起去年胤礽染风寒时,小太子烧得满脸通红,却还惦记着要把《论语》注解写完,生怕耽误功课让皇阿玛失望。那孩子骨子里的要强,与史书上记载的何其相似。
窗外风雪渐急,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伊尔哈的思绪飘得更远——历史上康熙后来在谕旨中痛心疾首地写道"毫无忠爱君父之念",可谁又知道,当时的胤礽或许只是不想让病中的父亲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就像仁孝皇后当年,明明产后虚弱得站不稳,还要强撑着梳妆整齐才肯见康熙一样。
这个自幼失去生母的孩子,或许早就习惯了把情绪藏在得体之下。
"得改..."伊尔哈轻轻合上史册,心里已有了盘算。明日就让胤礽"不小心"打翻茶盏,后日再教他如何在康熙面前撒个娇。既然史书说父子隔阂始于过分端庄,那她就偏要教出个在外端庄得体,但在康熙面前是个会哭会闹的“双标”爹宝太子。
……
之前去了尚书房之后太子越来越有储君的样子了,这是康熙想看到的,虽然偶尔他也会有些失落,不过是有一种来自老父亲的纠结。
可康熙近日发觉太子有些反常——那个已经初具储君威仪的小少年,突然又变回了黏人的小娃娃。前日批阅奏折时,胤礽竟抱着《资治通鉴》蹭到他身边,非要挨着坐;昨儿个考校骑射,小太子射完箭不急着听点评,反倒眼巴巴地问"汗阿玛瞧儿臣这袖口是不是蹭脏了";今晨更甚,乾清宫议事结束,这孩子磨磨蹭蹭不肯走,最后竟腆着脸讨了块他碟子里的芙蓉糕。
这种变化让康熙既困惑又隐隐欢喜。他特意召来太子身边的管事太监梁九功询问,这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说太子最近常去永和宫。
这日处理完朝政,康熙信步来到永和宫,准备询问伊尔哈太子的事情,顺便看看这里的孩子们。刚跨进院门,就听见里头笑闹声一片。昭宁公主正追着只白兔满院子跑,五公主在一旁拍手助威;胤禛和胤祉蹲在廊下,专心致志地给小狗梳毛;而他的宝贝太子——康熙挑眉——居然毫无形象地趴在伊尔哈膝头,任由昭宁往他发髻上插绢花。
"皇上圣安。"伊尔哈想起身行礼,却被太子扯住了袖子。小少年这才发现皇阿玛来了,慌慌张张要站起来,结果发髻上的绢花掉在了康熙脚边。
"保成近来..."康熙弯腰拾起绢花,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倒是活泼了些。"目光却看向伊尔哈,带着询问之意。
伊尔哈笑而不答,只招呼孩子们过来见礼。昭宁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康熙的腿,五公主也大着胆子献上新学的刺绣。在一片欢闹声中,太子悄悄拽了拽康熙的衣角:"汗阿玛...儿臣昨日射箭中了红心..."
康熙心头一动。这语气,这神态,活脱脱是保成三四岁时的模样。他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太子的脑袋,完全忘了上个月还教导儿子"储君当庄重"。
直到用膳时,康熙才寻着机会低声问伊尔哈:"太子这是?"皇贵妃正给昭宁擦嘴,闻言笑道:"孩子嘛,该撒娇时就得撒娇。"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给弟弟夹菜的太子,"总比憋出病来强。"
窗外夕阳西沉,将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康熙望着太子认真教胤禛用筷子的侧脸,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非要他喂饭的小团子。心底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他伸手给太子夹了块樱桃肉——这是胤礽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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