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横梁初遇
青霜顺着软梯下到底部,暗室比想象中还要更深。
地下空间幽暗狭窄,青石墙壁四角嵌着长明灯台,烛光如豆,在干燥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整个空间占地不大,青霜粗略扫过一圈,只见正中间一张粗糙石桌,并一个圆筒石凳。桌上摊开的黑色锦盒里,正是那柄自望春楼取来的玄烈剑。
四周墙下整齐排放着兵器架,质感做工明显比顶上偏殿的好上许多。青霜稍作打量,兵器架上陈列的都是名剑,或有独到之处,或是锋利非常,无一不是难得的珍品。
正欲再上前细看,青霜却忽然耳尖一动。
头顶上方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贴墙静听,两道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向着侧殿迈来。
事不宜迟,青霜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瞬间掠上软梯。她指尖轻点机关,暗道合拢的刹那,她已翻身隐入阴影,贴着长梁屏息凝神。
不过片刻,远处的人声动静颇大,随着脚步的靠近愈发清晰。
“你个败家子,还敢嬉皮笑脸来前厅吃饭!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时!”
“爹爹……爹轻点!哎哟痛!耳朵要掉了!!”
“大清早你李叔就抱着朝服来找老子,说该上朝了你人没了,他跑了满院都没找到人影!哎哟,那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造孽啊!”
“哎,您听我解释……我这不是养病嘛!”
“养病?老子下朝回来路上,就看你抱了把火剑往府里冲,你个败家子!把家败完了还笑嘻了!”
“爹我没有……而且你也不是买了好些玉器茶盏!还有桩头树根!比我的剑贵多了!”
“你还敢顶嘴!老子今天非要给你点颜色,把这满屋子的剑都给拿去扔了!”
“哐当”一声巨响,将军府侧殿的木门被直接一脚踹飞。几十斤重的雕花门板压下来,“嘭”地一下砸倒在侧殿中央。
青霜微微探头看去,只见时小将军被拧着耳朵,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门槛上。
他身前站着位身着朝服的莽壮男子,此人络腮胡子炸了满脸,吐息中皆是怒气,正是当朝开国大将军时厉东。
关于时厉东,青霜所知不多。
出望春楼前,她曾草草翻阅过将军府的情报。卷宗上写他中年丧妻,自此未再续弦。晚年无力领兵,多次向圣上请辞归田,却皆被驳回。此后便似松了心弦,在京州做个点卯闲官,领俸度日,看似一副乐得清闲的模样。
可眼下这场景,却让青霜对那纸情报的真实性生出重重疑虑。
这哪是闲散度日,乐得清闲?摊上时鸿这么个能折腾的好儿子,只怕老将军是乐极生悲,何来“乐得自在”!
青霜抿了抿唇。
时鸿偷偷瞄了一眼他爹的脸色,小声辩解道:“爹……早上这上朝,又不是我不想去,我这不是回来养病嘛,做戏得做全套!”
见时厉东脸色更黑,他小心赔笑道:“你说是吧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时厉东松了耳朵,反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时鸿头顶。
“老子让你学四书五经,念诗词歌赋,你倒好,学是学了念是念了,扭头就去铁匠铺,把新学的句子刻剑上了!老子送你读私塾,是让你去给新剑题词的吗?!”
“还有。”时厉东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时鸿骂骂咧咧,“你这身板子,从生下来就没个大病大灾的,别人挨一刀,能躺十天半月,你挨一刀,第三天都爬上树掏鸟蛋了!你给老子说养病?”
“你糊弄鬼呢!?”
时厉东越说越来气,在殿内拉了个太师椅坐下,顺手在桌上翻出个杯子,给自己倒上杯茶顺顺气。
时鸿:……
青霜:……
好一个爱剑成痴的二傻子。
——
“好了,传膳吧。”
宁鸾捂嘴打了个呵欠,也不知青霜那边如何了。
一旁的白挽犹豫片刻,轻声问道:“姐姐,世子爷如今封了镇南王,我们是不是也要随去南部封地?”
“不必。”没等宁鸾开口,程慎之揉了揉耳朵,难得主动解释道:“今日早朝,皇上已特许我们不必前往封地,还命工部修缮府邸,更换门匾即可。”
“原来如此。”白挽刚松了口气,正要再言,却听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门房派小厮来报,宫里来了贵人,还得主子们速速迎接!
“王公公。”
程慎之立即携宁鸾等人迎至外院,只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王福临领着一队小太监鱼贯而入,神色肃穆。
那王公公面无表情,抬眼瞥一眼程慎之,只道:“请您接旨罢。”
圣旨内容与早朝所闻大致相同,只略添了些细节。程慎之领众人叩首谢恩。
方才还一脸肃然的王公公此时忽然笑容满面,躬身贺道:“王爷大喜!奴才在此恭贺王爷!”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翘指扬声道:
“皇上赐镇南王府,黄金百两,宫妆锦缎百匹,南海明珠一斛,另赐御笔亲题匾额“镇南王府”一块,特示嘉奖!镇南王需谨记圣恩——钦此!”
那小太监依次排开,将赏赐一一捧到众人面前。
一时间,前院金玉之光耀目,一旁府内的侍从们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臣必当铭记圣恩。”程慎之回应。
那王公公又笑道:“还有一事,后日皇上为贺南部边关大捷,特宴请各亲眷朝臣进宫赴宴,还请王爷王妃届时参加。”
“有劳公公。”
宁鸾上前半步,递给王公公一把金裸子。“公公辛苦,还请到前厅坐一坐,喝杯茶歇歇吧。”
王公公嬉笑接了赏,却摇头辞谢道,“多谢王妃美意,老奴还要去别处传旨,就此告辞。”
送走王公公,众人齐齐回到正殿。桌上早先的饭菜早已凉透,管家王叔正吩咐厨房重做。
宁鸾并未歇息,安排人将赏赐一一清点,分类存放入库。她多年来执掌府中账目,凡事亲力亲为,从未出过差错。
但圣上如此厚重的封赏,便是宁鸾见惯御赐之物,也不由暗自心惊。
只怕是来者不善。
……
将军府。
时厉东在太师椅上枯坐良久,连灌下两大杯茶水,才勉强顺过气来。
他压一压火气,尽可能平静地看向时鸿:“你老实交代,那把火红色的剑,是哪里来的?”他一吹胡子,“可别告诉老子是路上捡的!”
时鸿哪敢不招啊,他眼珠一转,却是半真半假道:“是……是托一位朋友寻来的,出征前就惦记上了,这不是回来第一时间去取了嘛!”
时厉东看看满屋子寒光凛凛的宝剑,只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头疼地扶住脑袋,重重“哼”了一声。
时鸿一见有戏,脸上立刻扬起讨好的嬉笑。他麻利地在门槛上换了个更乖巧的坐姿,睁圆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家老爹。
时厉东最后那点火气,见了这神色顿时也发不出来了。他咬着牙憋了半晌,终究只挤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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