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哭出珍珠就可以养家了
小鲛人的上半身只有巴掌大小,鱼尾却极长,近乎是身体的两倍有余,长长的尾鳍更是在空中曼动着掀起层层七彩的光泽。
他在空中摇晃着身子,表情冷冰冰的,透出一丝凶戾。
他穿着一身由鲛绡织成的黑衣,袖口与腰胯处还点缀着各色华美的珠宝,配上那张漂亮的小脸,看上去简直像是什么格外贵重的手办似的。
简直就像是家里的手办成精了一样,看见鲛人抿着嘴唇,有些不悦的表情,诸淮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捧在了手心里。
鲛人很快便灵活地爬到他的掌心,鱼尾立即用力缠住他的手腕,像抓住了自己的私有物似的,做完这一切后,他得意洋洋地抬起脸盯着他看。
半晌,鲛人一张嘴,便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人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诸淮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有想到柳相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想过他会如此轻易地见到对方。
上一秒,他还在思考着和柳相的过往,忧虑是否应该重蹈覆辙,重新回到那压抑冰冷的柳家祖宅中,才能见到那位受困的祭神。
下一秒,这个漂亮的小鲛人便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说不惊讶那是在开玩笑,诸淮伸出手指戳了戳面前的小鲛人,直把他戳得眉头紧锁,在作死的边缘徘徊后,他才以一种惊叹的语气说道:
“居然不是幻觉吗?怎么我刚刚想到你,你就直接冒出来了呢?”
“你在想我?”柳相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欢喜。
就好像当柳相在寻找那个让他感到悸动的猎物时,被他追寻的猎物也在思念着他一般。
这短短的一句话,便让他体会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乐,一股默契的快乐。
他的眼神变了,鲛人以虎视眈眈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人类,对诸淮不容忤逆地说:“我来找你了,你的身上有我留下的契约,你是我的所有物。”
柳相的话听上去霸道蛮横,却如此理所当然。
他便是追随着这一抹契约的痕迹而来,当他来到人类的面前时,自灵魂内产生的呼唤如此清晰,使得他完全认清了面前的人。
他们便仿佛是两根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彼此共生的双生树,是连灵魂都彼此相连,生与死都无法分离彼此的存在。
几乎是在见到诸淮的那一瞬间,柳相便知晓诸淮必须是祂的,他就应该留在祂的身边,那从灵魂中蕴生的占有欲,是无法以任何手段压制的渴望。
从见到诸淮的那一刻起,柳相就想要得到他。
又或者说,这种渴望发生在更久以前。
即使柳相现在记忆全无,五脏缺失,祂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却知道自己的灵魂都在为面前的人而颤栗。
所以,他如此直白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渴望和贪婪,以契主与契妻的关系来说,与他签订契约的诸淮,也确确实实是他的所有物。
即使是以其他契灵的角度来看,都不得不承认柳相的所作所为是合情合理的。
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那么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的契子留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
自古以来,这些强大的契灵对于自身伴侣的占有欲,都是众所皆知的残忍与霸道。
“契约,是指我身上的这些纹身吗?”
诸淮想到刚刚发生的事,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恶鬼袭击了他,惊动契约,导致柳相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面前的鲛人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捏了捏鲛人的尾巴,手感冰凉,没有什么滑腻的黏膜,反而更像是触及冰冷的玉石。
鲛人仍然死死缠着他的手腕,这霸道的模样让诸淮有些想笑,柳相没有阻止诸淮抚摸他的尾巴。
只有鲛人的伴侣才能抚摸他们的鱼尾,像这样大胆的触碰,不亚于面对面地求爱,而且还是最直接、最热情的求爱。
柳相的鱼尾颤了颤,他忍不住高兴地拍拍尾鳍。
他的伴侣热情又可爱,还与他签订了契约。
虽说柳相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却隐约能够想起面前的这个人曾经坐在他的腿上,蜷缩着身体趴在他的肩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
那些场景一闪而过,却让柳相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他对诸淮越发满意,这简直就是一个最完美的,最符合他喜好的,乖巧又热情的妻子……
“你是我的契妻,我乃柳家祭神柳相,这是我的水相化身,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作为我的妻子,你应该跟我回到柳家。”
柳相开口,他的声音像掀开一层厚重的帷幕,以深沉华美的旋律述说着一个个被时光淹没的故事。
鲛人之歌可以让人忘却烦恼与忧虑,而柳相的声音,则仿佛可以触及心灵,使人不由自主地追逐他声音中的一点喑哑,并为此沉醉。
诸淮的神经末梢似乎都被若有若无地挑逗着,这声音似乎可以挑起每个人心中最深沉的记忆,他的眼神却在这一瞬间变了。
诸淮说:“你不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诸淮的黑眸紧紧盯着面前的鲛人,在危机关头遇到熟悉之人而生出的一丝喜悦忽的被搅乱,柳相不记得他了。
而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只是因为契约的缘故。
诸淮说:“这误会可就大了,你都不认识我,但只要和你签订了契约,你就追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叫谁老婆吗?”
这么想着,他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快。
柳相颦起眉望着他,短短的一瞬间,面前的人好像就有些生气了。
柳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人类是在因何而不快,柳相说:“和我签订契约的那个人是你。”
“是吗,可我也不知道这契约是怎么来的,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来,你不愿意跟我走?”
柳相的眉头松开,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冷。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诸淮也不摸他的尾巴了,和柳相保持着一段距离,盯着他看。
伴侣身上温暖的气息消散了,变得尖牙利嘴,尤其难缠,听到他的话,柳相缓缓眯起眼睛,他忽然说:
“你骗我。”
“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柳相说:“见到我的时候,你叫了我的名字,你就是我的契妻。”
“你就是这样见谁都叫老婆的吗?真不要脸,我才不要跟你走。”
说完,诸淮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巴,竟是当场翻脸不认人。
柳相被气得鱼尾都要绷直了,一条鱼直挺挺地飘着,暗金色的眸子睁大了些,气得快要当场断气。
他真想就这样把面前的人类直接抓回去,然而诸淮却像是精准地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
纵使诸淮垂着眼睛不看他,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的样子,顿时,诸淮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道:“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可见你也不是真心想来找我的。”
他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眉头低垂,更是隐约透出一丝难过的意味来。
鲛人本是自私自利,专横独断的生物,见到喜欢的人或物,是一定要将其掳回深海中去的。
但见到诸淮的这幅模样,柳相的心揪成一团,诸淮再看他一眼,又长吁短叹,黑眼珠子像是浸在水中一般,渗出莹亮的光芒。
他刚刚露出这副表情,柳相霸道扭曲的恶劣想法就仿佛被无形的刀刃所伤,一瞬间散了个干净,在这幅样子的诸淮面前毫无反击之力。
难道他真的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忘记了自己伴侣的名字?
柳相深深地望着面前的诸淮,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胸膛空空荡荡,坐在祖宅之中的本体挖开自己的血肉,却只能看见苍白的白骨,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来。
他突然开始有些痛恨起自己,他怎么能如此的无能?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弄丢了?
他将手指插入胸膛里用力翻找,血从其中溢出,却翻不出一颗有用的心。
他没有办法回答诸淮的话,整个人宛若呆滞的雕塑,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寂冷的大殿中,伤口里尽是剖出的黑血。
柳相暗金色的竖瞳眨动着,远在祖宅之外,沉默了好一会的鲛人忽的瞪大眼睛,一连串的珍珠从他的眼角流淌下来。
诸淮:“诶,诶?”
柳相内脏所化的化身与本体的性格有些许差异。
此时此刻,他的本体站在祖宅之中,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的层层漆黑浓雾仿佛一张足以撕碎虚空的大嘴,正张开层层狰狞的獠牙,将周遭的一切慢慢吞没。
整个祖宅都被这股浓雾迅速覆盖,在其中走动的仆从望见这一幕被骇得大叫,而首遭其难的,便是那些被熔炼为皮偶,灵魂和自由化为玩物的恶鬼。
摆放着珍奇珠宝,亦或是奢华玩物的库房里掀起阵阵狂啸,透过烛火,皮偶们瑟瑟发抖,或跳动尖叫,跪地求饶的身影宛若幕台上的大戏。
这么多年在恐惧中度过的日日夜夜,早就磨去了这些恶鬼原有的桀骜,以至于面对柳相的愤怒,它们也只能做出这样不堪的举动来。
而在诸淮面前,小鲛人则是扑到他的面前,被逼到极点又答不上来,让他恨不得一口将诸淮吞进肚子里关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他离开了。
鲛人急得跳脚,一怒之下便扑到诸淮身上凶狠地说:“我不管,你就是我的,你是我的妻子!”
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滚落从他的眼角滚落,鲛人泪坠落成珠,掷地有声。诸淮低下头看着胸前的一大团东西,他忽然没那么生气了。
“你真想不起来,还是压根不认识我?”诸淮说。
“我的五脏丢了四脏,最重要的记忆都在心脏里,我失去了很多记忆,只隐约记得我应该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鲛人抬起脸看着他,暗金色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厉色:“等我把其他四脏都找回来,我就一定能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你不是故意的。”
诸淮有点心疼他,他伸出手将鲛人抱起来,捡起一颗滚落的珍珠,发现这一颗颗珍珠圆润细腻,白中透粉,颗颗精品。
这简直就是发家致富的新路子,柳相这么哭上一次,掉出来的珍珠都够诸淮吃一个月了。
同时,诸淮也认出了这条鱼的品种,黑尾鲛人。
但柳相从前没有这么爱哭啊,诸淮想。
又或者说,那家伙在诸淮心里从来都是一个喜怒难辨,需要诸淮不断揣摩心思的上位者,难道说变小了之后,他的脑子也会跟着小?
还是说,丢掉了内脏,他也会同时失去一点东西?
诸淮低下头看着他,他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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