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便听到林云梦一声短促的闷哼。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颈间的力道骤然消失,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浓重的腥气。
“啊——”
尖锐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她猛地睁开眼,只见林云梦双目圆睁,一支羽箭从她后心穿胸而过,箭簇上的血珠正顺着箭杆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朵朵妖冶的红。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那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映着月光,照出知渺惨白如纸的脸。
血腥味和夜寒一起钻进鼻腔,林云梦倒下的瞬间,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还盯着她。
知渺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的惊呼声、刀剑声、姜晟的呼喊声都变得模糊,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意识慢慢回归时,眼皮重得掀不开,耳边是模糊的人声,知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眼,首先撞进眼帘的,是姜晟近在咫尺的脸。
他坐在床边的锦凳上,玄色常服的领口微敞,鬓边几缕墨发垂落,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威仪的眉眼,此刻竟染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下淡淡的青影在烛火下格外清晰。
见她睁眼,那双沉如寒潭的眸子里骤然漾开喜色,却又像是怕惊扰了她,声音压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渺渺,你醒了。”
知渺动了动唇,只觉得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她目光缓缓扫过,才见舒千雪、白薇和冯颖茹都站在不远处的屏风旁。
“殿下,嫔妾这是……”知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刚一出口便被自己的虚弱惊了下。
姜晟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别动,”他低声道,语气里藏着抑制不住的欣喜,“太医说,你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昨夜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才会晕过去。”
“身孕?”知渺一怔,难以置信地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安安静静的,还感受不到任何动静,可一个小小的生命,竟已在这方寸之地悄然扎根。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酸意混着茫然涌上来,连颈间残留的刺痛都淡了几分。
“恭喜芊良娣了。”冯颖茹率先福身,声音柔婉,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
舒千雪也走上前,唇边勾起一抹勉强的笑,笑意没达眼底:“妹妹真是好福气,藏得这样深,连我们都瞒了过去。如今有了身孕,可得好好将养着才是。”
白薇跟着上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妹妹吉人天相,总算是醒了。昨夜你晕过去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太医说你动了胎气,往后万不能再受这样的惊吓,对身子,对孩子都不好。”
知渺望着她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让她既喜出望外,又猝不及防。她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微弱:“多谢各位姐姐关心。”
姜晟显然没心思理会旁人,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知渺脸上,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不由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薄茧轻轻蹭过她的颧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薇见状,连忙说道:“殿下,妹妹刚醒,定是累了。我们在这里也碍眼,不如先告退,让妹妹好好歇歇。”
姜晟“嗯”了一声,目光都没从知渺脸上移开。舒千雪和冯颖茹也顺势告退,脚步轻悄地出了殿门。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爆灯花的轻响。
姜晟重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冰凉,他便用掌心紧紧裹住,一遍遍摩挲着。
“都是孤不好,”他低声道,语气里满是自责,平日里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明知林云梦心绪不稳,却没早做防备,让你受了那样的惊吓。”
昨夜林云梦倒下的瞬间,那飞溅的血,知渺惨白的脸,还有她软软倒下的样子,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他守了她一夜,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竟比处理十本奏折还要心神不宁。
知渺望着姜晟眼底的红血丝,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积压了一夜的恐惧和委屈忽然决堤。
她猛地抽回手,用力扑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衣襟,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殿下……昨夜渺渺好怕……渺渺真怕那把刀……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滚烫的,像烧在他心口的火。
姜晟的心猛地一缩,连忙伸手将她紧紧搂住,手臂收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柔软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别怕,渺渺,有孤在。”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地重复,“孤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孩子。”
怀里的人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在微微耸动。知渺吸了吸鼻子,想起昨夜那惨烈的一幕,声音带着几分怯意:“殿下,林侧妃她……”
提到林云梦,姜晟搂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覆上了一层寒冰。
“她的死,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昨夜那支箭来得蹊跷,定是姜恒的人藏在暗处,怕她说出书信的下落才痛下杀手。林家和姜恒勾结的证据,督察司已经在查了,这一次,孤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翌日早朝,舒国公一党便对林中书进行弹劾,指出其任户部尚书期间,借漕运改道之机,虚报损耗三十万石;修黄河堤时,克扣工银半数,致使堤坝汛期溃决,沿岸百姓流离失所……
他身后的侍御史立刻呈上账册,墨迹晕染处正是林尚书亲笔批的“准”字,连库房的领物单上都盖着他私刻的小印,铁证如山。
念在林家失其爱女,姜硕只是贬林尚书为从六品临江县令,终身不得回京。
那些往日依附林家的官员,散朝后半数被督查司的人堵在了宫门口,轻则降职,重则抄家,一时间,朱雀大街上的马车辙痕都比往日乱了几分。
与朝堂的风雨欲来不同,恪王府的朱门内,静得能听见檐下铁马的轻响。
姜恒斜倚在铺着墨色锦缎的太师椅上,冰蓝色常服的领口松了两颗玉扣,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锁骨。
林家这棵大树一倒,他这条攀附其上的藤蔓,离枯死也不远了。
最不想走的那步棋,终究还是要落子了,他闭上眼,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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