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嗅着浓郁的香味,童白舀起一勺鸡汤轻吹几下,仔细品尝了下。

唔,越是简单的调料,越能凸显食材本真的滋味,粮食发酵的醇厚芬芳与鲜嫩甜美的鸡汤完美结合在一起。

香!香极了!

童白满意地点头,对蹲坐在灶膛前的二郎嘱咐:“二郎,我去胡商那儿叫他们来取陶瓮,火候保持现在这样就好,我快去快回。”

三斤多的鸡褪毛后约莫两斤出头,她又添了两根萝卜,加上汤水和陶瓮自身的重量,以及鸡汤的热度,绝非是童家人能送过去的。

二郎吸着鼻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灶上咕嘟冒泡的陶瓮,心不在焉地应声:“嗯。”粉嫩的舌头无意识地舔过嘴唇。

童白瞧见他这副馋嘴又强忍的小模样,既觉好笑又心酸。

在上一世,这般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被零食包围?

可原主记忆中的二郎,从未主动讨要过吃食。

在崔府时没有,脱籍搬来崇延坊后更是如此。

她胡乱揉了揉二郎的脑袋,走出灶屋。视线不经意扫过主屋门口,又捕捉到两个正朝着灶屋方向悄悄咽口水的小家伙:一个扒着门框,一个窝在白氏怀中。

白氏见童白出来,忙开口:“你,这是要……咳咳……咳咳……嘶……去哪儿?”尽管极力克制,仍掩饰不住是被口水呛到的事实。

童白咬住下唇,用疼痛压下笑意:“鸡炖好了,我去谢宅叫他们来取。”说罢转身走向院门,拨开门闩,朝巷中走去。

目光不经意掠过对门陈家院门,那门缝里,透出些许微光。

竟没人在?

童白心下微沉。

谢家宅子位于双梧巷中段,距童家约四五十米。到时院门敞着,一群胡商或在院中洗漱,或给骆驼刷背,众人用粟特语谈笑风生。

童白立在门外,踌躇是否该打断他们。

很快,一名胡人汉子瞧见了门外的她,朝主屋喊了几声粟特语,便朝门边走来,用生硬的长安话招手道:“进,进来。”

童白虽没听清他那怪异腔调说的是什么,却明白手势含义。她向前几步,在门坎外站定,微微提高音量:“食物已烹制妥当,陶瓮沉重,需你们派人来搬。”

话音才落,主屋中走出两道人影。矮小的那个抢在前头,兴奋道:“真好了?可以吃了!”

后头那位轻咳一声,快步越过少年,朝童白拱手一礼:“某谢过童小娘子。”随即招呼方才那汉子:“西明,推上独轮车,随我们走一趟。”

胡商均未用早饭,腹中空空。越是往童家方向走,巷中香气越发浓郁诱人,勾得他们不住吞咽口水,声响之大,连车轮的辘辘声都未能掩盖。

哈维偷眼去瞧童白,却见这小娘子面色淡然,仿佛全然未觉,心下不由暗叹:这般年岁,处事却如此沉稳老练,倒不像寻常坊间女娘。

殊不知,童白并非未闻,只是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自然催促布料之事,以及留意巷中动静上了。她眼角余光始终扫视着两侧院门,尤其是愈来愈近的陈家。

很快,童白领着哈维一行人回到童家,才到院门处就见白氏站在门内,面色忐忑地向外张望。见到女儿身后跟着的胡人,她明显松了口气,忙将院门大开。

“快请进,陶瓮还在灶上温着。”白氏侧身让路,目光在哈维、西明和韦德脸上快速扫过,最后落在那辆独轮车上。

韦德早已按捺不住,几乎是跳着进了院子,直奔灶屋而去。哈维无奈摇头,示意西明将车停稳,自己则上前与白氏寒暄。

“有劳娘子费心,”哈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里面是一些碎布头,娘子选出心仪的后告诉我,我好准备布匹。”这是昨日谈好后,他去找那合作过的商人要来的。

白氏接过布包,入手柔软细腻,迫不及待地打开,才打开到一半,停住了动作。脸上浮上几分赧色,她这般着急,可真是失礼。

好在,这会儿,除她以外的其他人的心思根本并不在她这,都被韦德的惊呼声吸引。

“好香!比昨日的还要香!”

哈维快步进到灶屋,就见韦德少爷已动手掀开陶瓮盖,热气腾空而起,混合着酒糟醇香与鸡肉鲜香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小院。

韦德深深吸了口气,蓝眼睛里满是陶醉。

哈维见状忙上前制止:“少爷,不可无礼!”转而向童白赔笑,“失礼了,我等这就将陶瓮搬走,不打扰贵府。”

童白点头,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对门陈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童白敏锐转头,恰捕捉到一个迅速缩回的脑袋和匆匆合上的门缝。

就在西明和哈维合力将陶瓮抬上独轮车时,巷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马蹄声。

这在这平民聚居的双梧巷中极不寻常。

还没等童家人走出院外查看,童白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这童寄家的就住在这儿?”中间一段空白,然后,又道:“行吧,你在前领路。”

与此同时,对门陈家的院门,又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白氏手中的布包险些落地,方才因胡商赞誉而泛起的一丝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她下意识将怀中的四郎搂得更紧,指尖微微发颤。

童白上前几步,扶住白氏的手臂,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她的心也砰砰砰地跳着,却强自镇定地望向院门方向。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崔府二管事崔荣,也是崔夫人身边的得力管事。曾在童寄是部曲时来过家中两回,态度倨傲,从不用正眼看人。

哈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眼中精光一闪,迅速示意西明将陶瓮安置妥当,自己则上前一步,看似随意地挡在童家母女与院门之间。

既是保护,也是观察。韦德虽不明所以,却也安静下来,一双蓝眼睛好奇地往院门处看去。

双梧巷中行来四人,走在最前方领路的,是名身着褐色圆领短褐的小厮,而他身后则是一名四十上下,面白微须,身着靛蓝圆领锻袍的崔府二管事崔荣。二管事身后跟着两名崔府家丁,步伐整齐,以二管事唯首是瞻。

“陈旺,你确定这童家就在这里?”路过胡商租赁的谢宅时,有那胡商汉子站在靠近院门的位置给骆驼刷洗毛发,而地上赫然是那骆驼的排泄物,惹得崔荣掩鼻皱眉不悦道。

陈旺微躬着身,微抬音量回道:“是的,童校尉家就在最东头,管事还请跟奴来。”他临时被二管事叫着来这童家,并不知二管事为何而来,但想着张勇张爷昨晚说的事,他下意识觉得此行非善,只希望他这声音能引起童家人的注意,别被弄个措手不及。

可他并不知,童家人内心的惶恐和惊慌根本没少一分。

等到一行四人走到童家院门前,崔荣目光扫过院内,目光扫过院内,在胡商身上顿了顿,眉头微蹙。

白氏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童白的手,上前行礼,“不知崔管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崔荣的视线越过白氏,落在童白身上,又扫了一眼灶屋方向,最后落在独轮车上绑着的陶瓮上,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虽然陶瓮这会儿盖着盖,但院中仍有未散尽的香气。

崔荣很想问这香味是什么,但他知道此刻并不是询问这个的时机。

“某这趟是奉夫人之命,”崔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日后乃夫人文奶娘的生辰,夫人心善,特意想要置办一桌酒席,听说你家小娘子擅庖厨,特意让我上门通知一声。”视线又在垂首站在一旁的童白身上掠过,“一日后,我会安排人来接小娘子进府中准备。”

白氏抱住四郎的手不由握紧成拳,指节微微发白。

那文奶娘是玉娘的姨母,深受夫人看重,当初也没少给她穿小鞋。有之前的渊源在,女儿这趟若是进了崔府,怕是……

童白站在一旁状似恭敬,实则内心翻江倒海。

她很想拒绝,但,却不敢说出来。

“谨遵夫人吩咐。”白氏垂首应道,声音微颤,“不知夫人可还有别的嘱咐?”

崔荣瞥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夫人只说希望童小娘子尽心而为,莫要因出了府,便生出怠慢的心思……”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毕竟,童小娘子的手艺可是得了十九爷的认可。”

童白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对门陈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似是瓦片落地之声。崔荣敏锐地转头望去,却只见陈家院门紧闭,并无异样。

“那户是?”崔荣随口问道。

“是对门陈姓人家。”白氏恭声回答,不敢多言。

崔荣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看向哈维等人:“这些胡商是?”

哈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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