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吓得立在原地,求助似的看向李长凌。

阿果兴奋不已,旋即自报家门:“我不是坏人,我叫阿果,亦是沈公子的朋友。”

阿果,那位在短短数日名噪京城的彝族娘子,听闻与肃王走得颇近。王琰放下帷纱,“既是子潜的朋友,还望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权当今日未曾见过。”

阿果瞥了一眼怀中抱剑的李长凌,忙举指发誓,“我保证不与外人说。王娘子身子可好些?”

此事竟也与她说了……王琰顿了顿,方道:“劳你挂心,已好许多。”

阿果点点头,诚心祝愿:“待王娘子真正摆脱嫌疑那日,阿果再来寻你。多多珍重。”

待彝族娘子走后,李长凌想去提醒沈明淮一声,预备先送王琰回祝宅,却遭她制止。她虽不信方才的陌生少女,但她信他。

“阿果应当只是想与我交朋友,并无恶意。我要在外边转转,师兄切勿跟着。”一身红衣张扬成这样,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巷陌中常有顽劣小童持弓,弹丸乱飞,王琰侧身避让数次,终走到街衢上。不想又有一粒石丸在眼前擦过,正中一男子的眉心。石子不大,无甚力道,却在额前击出一个红点,那人登时破口大骂。

这声音好生熟悉……是方才唤她“阿萤”的男子!

王琰退到一旁,小心将垂纱拨开一条缝儿,身着云锦的男子阔步向玉春楼走去,迎面撞见一位正迈步出门的公子。

商世藩扯下崔崇启腰间的弹弓,忿然作色,不待崔崇启解释,三两随从将人摁在地上,拳脚并用,好一番羞辱,方才振袖离去。过路无一人敢劝,便连玉春楼的人都做了睁眼瞎。

崔崇启踉跄起身,满脸是血,搀着仆从大喊:“我要报官!”

王琰与他擦身而过,迈入玉春楼的门,提裙上阶,走到方才弹丸发出之地,果真在角落寻到一个落下的弹弓。回到堂内正要坐下,数名孩童打闹着经过,险些撞上她,掌柜上前赔笑道歉,送上一份炒银杏。这出戏唱得不合她心意,王琰只饮茶片刻便走了。

回到祝宅,甫才摘下帷帽,在院中等了许久的人已走到她身前。

“今日可还尽兴?”

“阿果认出我了。”王琰将弹弓交到他手上。

沈明淮吩咐了应冥两句,后随她走进屋内,解释道:“她是肃王的人。”

王琰将裘衣挂在椸枷上,走到外间生炉煮茶,方才告诉他这弹弓的来历:“今日去玉春楼捡的。”

今日商世藩与崔崇启当街斗殴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他怎会不知。沈明淮瞧向手中的弹弓,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崔崇启所言属实。此事的确是招揽工部的良机。他从背后将她环在怀中,在她头顶蹭了蹭,既心疼,又欢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王琰仍在烹茶,淡声问道:“兄长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身后人闻声一僵,王琰顺势挣开他的手,往庖厨去,沈明淮拿着紫貂裘大步跟上。

那日,王甫直将他请至王府,商议王琰离京一事。来时路上遇见谢家的马车,他便知王谢两家的婚事已成,只是不想此番入府,竟还有个秘密在等着他。

十一年前,沈明淮才九岁。

绥和二年春,慈溪县大疫,病者多死,人没过半,哭声遍野。彼时晋王受命南下巡视,途经慈溪。起初,疫病苗头甚微,只道是寻常病症,城门大开,往来商旅不绝。不料数日后染疫者十有五六,待疫势蔓延邻县,晋王方与知县合署下达封城之令。方圆百里的大夫循声赶来之时,城内已是死相枕藉,一片凋零。晋王及其随行家眷,亦尽数染疫逝世。

远在京城的太子闻慈溪生疫,当即拟了一道手谕送往明州,却遭奸人拦截,传谕之人横死,那份手谕不知所踪。王甫直坦言,当年拦截太子之人,便是他的父亲,当朝宰相。

“我亦姓沈。”沈明淮不知王甫直为何要告诉他,若要以此要挟沈家,何故找他。

“从前,我与你父亲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我与你,方是同路。”

沈明淮一直以为王桢同他一样,选择肃王只因个人理念,与家中长辈所持不一,不想王家竟是父子同心。从不作任何表态的户部尚书,却私下向他挑明了立场。缘由?并不难猜。

“你是阿潆与以衡看中的人,是王家看中的人。”

沈明淮从王琰手中取过刀来,将她牵回院内,着尹士成去丰乐楼点的茶饭亦到了。

“以衡想亲自与你说,故才瞒着你。前两日伯父寻我,是希望我能劝你离京。”

伯父?他们何时这般亲近了……王琰夹起一块玉棋子,“离京”二字方才入耳。

“离京?为何要我离京?”

王谢两家这门婚事交易,背后潜藏着怎样的危险,他们尚且不知。如今只能未雨绸缪,将王琰送出京城,离这是非之地愈远愈好。京城中尽管有肃王暗中协助,但上回济生堂发生那样的事,他们怎能不防。王琰多留在京中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沈明淮的游说,其实并不坚定,他的私心又如何舍得送她离开。

“我不走。”王琰拒绝得十分干脆。

眼下局势尚且平稳,父亲却急着送她离京,总觉得这表象之下是更大的波诡云谲。她怎能自私地离开,将所爱之人留在这阴诡地狱。

沈明淮无法,向她妥协。他亦贪恋与她一起度过的时光,若能再长一些,也好。王桢与谢霁的婚期该在年后了,便先好好过完这个年再说罢。

自上回落雪,一直晴至腊月二十四。王琰穿得厚厚实实的,应邀去大相国寺祈福。许凝安先她一刻钟到,两人择了个偏僻之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方才各自入殿上香。

交年之日,香客众多,主殿尤甚。王琰避开人潮,转角来到观音殿前,待来往之人散去的间隙,碎步进殿奉香,一旁的蒲团上跪着一位妇人。

“娘子亦来求子?”

王琰一番祷告后起身,“我来求平安。”曾经都是求财,从去年起,她所愿皆为平安。望身边之人平安,望自己平安。

“也对。瞧你年纪尚轻,应未成亲罢?”那妇人穿着朴素,气质却是不凡。

王琰心下警铃一振,该不会是要替她儿子说亲……拿上帷帽欲跑,仍是迟了一步。这妇人扼住她的手腕,热情地挽她往天王殿走。

王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绝,人群推搡,手中帷帽不慎掉落。迎面走来两名女子,闲谈之语直贯入耳。

“此番回京定要久居,你与定国公府那位公子,恰好能培养培养感情。”

魏晓舒微红了脸,“姐姐莫要胡说。我听闻明淮哥哥与王家娘子情投意合,哪有我什么事。”

魏希慈笑道:“左右他们尚未说亲,许是旁人胡诌呢。改日去问——”

两人照常走着,未注意到身旁的魏子卿何时晃了神,立在原地久不动弹。随他瞧去,一位覆着面纱的紫衣娘子弯腰拾起帷帽匆匆戴上,皓腕上一段红绳尤其惹眼,母亲便站在旁侧。

魏希慈先一步走到纪氏跟前,魏晓舒在魏子卿眼前挥了挥,“还看呐?人都走远了。”

“子卿,娘方才相中一位娘子——”纪氏回头,戴着帷帽的娘子已然走远,“嗳,怎不说一声便走了。”

魏晓舒瞥了魏子卿一眼,“娘与三哥相中的,怕是同一个罢?”

纪氏仍仰着头四处搜寻,“你娘我的眼光,毋庸置疑。”

魏希慈挽过母亲,向山门走,“人家是来祈福的又不是来相看的,说不准已有婚约在身,娘可别乱点鸳鸯谱,平白拆散人家姻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