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好得很。”

姜萤看着林槐禹身上白底金边的云丝锦袍,望见他通体白玉的发冠和随风翻飞的金色发带,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林槐禹这装扮她再熟悉不过,游戏《逐风》的大结局里,她看过无数次的,霆玉登仙之后,就常穿这样的衣袍。

白衣似雪,金光护体,神升上界。

只可惜这白和金,这一刻看来是如此碍眼。

姜萤转头就跑,这一刻完全忘了什么危险的金甲卫兵、天门,就单纯地想离这些满口谎言的骗子远一点,想再为自己的命搏上一搏。

“想跑?”

只可惜姜萤连两步都还没能迈出去,宋青渺就像拎小鸡一样拎住了她。宋青渺看起来手臂纤纤,力气却大得像是能把一头牛撕成两半,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这蹩脚的反抗连一丝灰尘都没激起就被镇压了。那些甲胄上闪着锋利金光的卫兵们连眼神都没再给她一个。

“放开我!”

姜萤徒劳无力地挣扎着。

她这蚊子挠痒似的动作似乎把宋青渺弄烦了,对方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你最好安静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手脚都掰下来。”

语气之狠厉,就像她的手脚和白灼大虾那软绵绵的虾足没什么区别。

“她一将死之人,青渺仙子何须如此?”

“若是觉得脏了你的手,不如我来代劳。”

林槐禹面上端的是一派温和雅致,似乎在为即将完成任务而心情大好。他伸出手,颇有绅士风度。

“呵,我等小仙,怎敢劳烦霆玉上仙代劳。”

可惜宋青渺不卖他面子,明明两人是同一阵营,说话却也阴阳怪气得很。

林槐禹仿佛也习惯了她夹枪带炮的语气,只侧身让出路来,“既如此,请吧。”

姜萤顺着林槐禹的手看过去,见他手的方向是整座山的顶部。

那里七翘飞檐,彩色琉璃瓦下氤氲着冲天的金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面,让姜萤当真觉得有一丝绝望。

一路进了山,才发觉里面和外部看起来又很是不同,不仅内部变大了无数倍,更是氛围诡谲。

整个山里灯火通明,流觞曲水,一般高楼装修华丽,另一半亭台楼阁仙气袅袅,可是,这里没有人气——

或者该说,没有生气。

洁净到看不见一丝灰尘的殿宇亭台里没有人,也没有植物,严格来说,是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

整个世界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样。

姜萤踩过脚下如同光波又带着雾气的玉砖,抬头看见长长的甬道两侧用几乎十层楼那么高的美玉雕刻着许多她没见过的神佛,神像们一派飘逸出尘,自上而下俯瞰着众生。

这巨大的造物本该让人想要敬仰膜拜,姜萤却莫名地感到烦躁,甚至想要掀翻这些壁雕。

明明该是悲悯的眼神,她却仿佛读出某种傲慢。

就像是天地众生,不过是神的玩物。

【为一己私欲屠戮生灵,你算什么神?】

【你们这些自诩上仙的家伙,又算是什么走狗?!】

她脑海里蓦然响起一声怒问,久久回荡。可她不知道是谁在问,又是在问谁。

不,或许她知道。

姜萤抬眼,望向两侧高大无比的壁雕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尊看上去几乎与天地同高的巨像。

如果说两侧的壁雕用的是举世无双的好玉,那这尊巨大无比的神像就仿佛是将天地灵气都吸入了其中,华光万丈,熠熠生辉,就连望着都让人头晕目眩,难以直视。

神像双目微闭,面容无比平和,可他的衣物镂金镶碧,无一丝不华美,就像整个天地的好东西都堆砌到了他身上。

“跪下!”

姜萤被宋青渺一脚踹弯了膝盖,被对方按着脑袋埋首在一望无际的大殿之上。

“穹天上神在上,七十二仙在上,小仙青渺今不辱使命,带回逆贼姜氏,亦找到诛杀其的方法。特来请命,请诸天仙神见证,在此诛杀奸邪,还我厚巫之地永久安宁!”

宋青渺朝着神像一拜,语气激昂。

而林槐禹站在一旁,看着姜萤埋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温和而冷漠的神色。

【此姜氏之逆贼轮回不灭,魂魄不减,你竟找到可以杀死她的方法了?】

【她不是被穹天上神丢到那鸟不拉屎的异世界去自生自灭了吗?她可曾有想起原来的一切?】

【你竟把这肮脏的东西领到穹天上神面前,也不怕污了上神的眼睛!】

神像未动,两侧玉璧上的仙神们却像是活了一起来一样,窃窃私语,甚至颇为嫌弃。

似乎穹天上神并未降临,来的只是七十二仙。

听着那浩浩荡荡的神仙低语,姜萤忍不住抬头,望向玉璧上的仙人们。

她咀嚼着他们的话,万分茫然。

他们在说谁?

是她吗?

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家世普通,学校普通,成绩普通,就连长相也普通得很,丢在人堆里,不过被人夸一句清秀乖巧。而且她一不会术法,二没有神力,就连脑袋也算不上很灵光。

可他们说,她是逆贼?说她轮回不灭,魂魄不减?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姜萤忍不住问道。

看着姜萤有些发懵又有些震惊的表情,七十二仙嗤笑:【当年穹天上神决定把她流放到异世界,我心中惴惴不安,现在一看,果然精妙。】

【可不是吗,她在异世界那些凡人所造的框架里迷失了自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妙哉!】

她是谁?

她是姜萤啊。

23岁,家住弥丽镇青云街道砭石路31号,父亲弥丽镇水厂职工姜林飞,母亲会记刘艾,她就是这个姜萤啊。

她不是吗?

可茫然过后,一些愤怒从她心里升起。

即使被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凉冰冰的玉砖,但那“肮脏”二字,让姜萤指甲不自觉抠进砖缝里——

即便是神,凭什么就断言她干不干净?

他们不该是这世上最秉公的执法者,抑或最慈悲的存在吗?

况且前世的因果,凭什么就要她今生的命?

“异世界的人族出生后,总会为自己创造许多‘追求’。”

林槐禹往前半步,淡淡道:“好学校、好工作、名车名表,财色权钱,终日追逐其中,自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姜萤听着,指尖在砖缝里越陷越深。她的指腹被粗糙的砖缝磨得生疼,她却没松手,身体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反而是一股不知从哪里升起来的劲。

即使她现在很讨厌林槐禹,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尖锐好像没有错。

她是追求这些,追求“体面”,追求“被喜欢、被看见”,灵魂终日飘荡在肉身之外,去奋斗,去努力,把目光放在山尖,不停地爬。

她以为这不过是“成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所有人都是这么教她和教自己的孩子的。

整个社会,就是这么运转的。

可林槐禹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她到底是谁?

这些神仙口中“异世界的凡人们”,又从哪里来,到底是谁?

【何须再讨论这些?立即杀之,待我等向穹天上神秉明姜氏逆贼已除,青渺小仙,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然也,然也。】七十二仙爽朗大笑,【快,让我等看看,你如何杀得了她?】

听见仙人们的迫不及待,宋青渺下巴微扬,露出些矜傲神色:“众仙家可还记魔尊戮月?”

【嘶……你是说那诞生于焚川的凶恶小儿?他与此事有何关联?】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仙家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茬,不解道。

“焚川乃是厚巫之地的起源河,从中诞生的戮月魔尊自亦是不死不灭。我曾想着,既然他和姜氏逆贼两人同为厚巫之地的祸患,不如就以毒攻毒。”

宋青渺扬声道:“穹天上神曾和戮月魔尊打赌,若是魔尊不能找到一个甘愿为他留在囚笼中的人,那魔尊便要永生永世自我囚禁。于是我便引导魔尊,让他以为姜氏逆贼是那个可以为了他而放弃一切的人。”

宋青渺知道,戮月魔尊也是穹天上神的心腹大患,她一步步引导着魔尊找上姜萤,暗处观察,帮助姜萤制衡魔尊,让两人发展“感情”。

于是她化身游戏二道贩子“42”,每每在关键时刻出手提示姜萤。

但她也知道,姜萤一定不会答应魔尊留在那个魔尊以自我灵魂创造的“囚笼”——灵墟大陆。

这样一来,魔尊会恨毒了姜萤,把她困在灵墟大陆。然后他们两人就会被彼此吸引全部的注意力,在仇恨和痛苦里永远相互折磨,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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