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感谢一切相遇
“魔尊横插一脚？……”
姜萤喃喃，不懂42的意思。
“姜萤，你以为就凭你和那两个叫什么茄子藕片的小女鬼，真的能从灵墟大陆找到回来的路？”
42冷笑：“要不是魔尊默许她们帮你，你早就困死在那边了，还何须我来善后。”
“你……你说谎。”姜萤反驳道，心里却像长出几千只蚂蚁，又麻又酸。
她忍不住握紧了手机。
“灵墟大陆是魔尊神魂所生，里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可是姜萤，你不该回来的。”
42的声音更加冷硬了起来：“和魔尊一起永生永世地困在灵墟大陆，已经是你最好的结局。偏偏他要放过你，偏偏你要活。”
“我要活，有什么错？”
42一副姜萤不识好歹的的语气，让姜萤也忍不住冷笑出声。
“错就错在你根本就不该出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42像是被姜萤的话惹恼，情绪激动了一瞬间，又冷静下来：“只有你死了，有人才能心安。”
“谁才能安心？”姜萤问，42却不答，她忍不住追问道：“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是我？”
“带上墟晶，明天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42说：“你还有24个小时可以跟这个世界告别，抓紧吧。”
说完，电话那头只剩冰冷的忙音。
太阳渐渐攀升，光线斜斜照进室内。
姜萤被阳光笼罩，却觉得周身冰冷。
口袋里墟晶残留的滚烫在这种如坠冰窟的寒冷里，反而显得有一丝温暖。
42的话在姜萤脑子里打转——
“魔尊默许她们帮你”。
那个欺骗她，企图得到她灵魂，又给她留下红宝石和咖啡厅的魔王，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姜萤深深呼吸，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冷静下来。
她先蹲下检查薛可心的状态，见薛可心像是睡着了一样，才松了口气。她把薛可心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着移到沙发上。还把一动不动的阿骢也放到沙发旁的小垫子上。
只要她按时赴约，她们就不会有事，醒来也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姜萤给她们盖被子的手顿了顿，暗暗用力。
做完这一切，她走门口，打开门后深深回头望了一眼。
横幅啤酒零食好朋友……欢乐的party犹在眼前，她却要去赴别的约。
“再见。”姜萤轻轻地说。
她的声音伴随着关门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带起寥落。
希望还可以再见面，但如果不行，那就当做是最后的告别。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留不住的东西。
24个小时不过是一眨眼，天黑天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你想要怎么样渡过？”
这是每个人都被问过的问题，而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答案。
姜萤的答案是……
画画。
她没有飞奔回家去见艾女士和姜林飞，因为她绝对做不好表情，粉饰不了太平。
她也没有告诉杜小兆，不想亲朋好友之间最后来些黏黏糊糊的不舍和告别。
她很平静，既存着些万一自己狗命大不会死的幻想，又对那个即将到来的虚无缥缈的“死亡”没有实感。
只能一笔又一笔地描摹，不停地画着，才能把自己过于活跃的大脑丢掉。
素白、鎏金、烟粉……
缥缈而华丽的仙女奏琴图栩栩如生地从她笔下生长，开始呼吸。
画到最后，姜萤的笔顿在仙女粉白无暇的脸上。
小歌手眼睛下面有一块胎记，姜萤不知道她要不要画。她给谢遇发了消息询问意见，但往常活跃的谢遇却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
这幅画已经画了快20个小时，她没有时间再等了。
姜萤想了很久，最后，淡灰色的墨水轻轻抚上了仙女无暇的光洁面庞。
她想，既然存在，或许就不必粉饰太平。
看见它，确认它，再放下它。
白玉有瑕又如何？
玉依旧是白玉，有胎记的仙女也依旧是仙女。
那点灰墨无损的她光辉。
再说了，反正她是用平板画的电子画，如果小歌手不想要，就把胎记的图层去掉。姜萤吐了吐舌头，为自己的机智竖起了大拇指。
姜萤把成图和分了图层的底稿一起打包，发给了谢遇。
发完后，她不小心触到谢遇的头像，才发现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网友前两天发了条新动态：
【心情时好时坏，决定把自己团吧团吧塞到某个角落发霉。】
配图是一个蹲在角落里的毛茸茸小企鹅。
怪不得很久没有回复信息，姜萤笑了笑，决定不再打扰emo的小企鹅。
她打算把那幅画当成一个小彩蛋，等小企鹅哪天心情好起来打开了社交软件，或许就能收到这个不算礼物的礼物。
她再往下划了一条，小企鹅写道：【我取这个名字，是想要感谢一切的相遇。】
看到这，姜萤愣了愣。
这句话像个突如其来的熨斗，抚平了她心里好多的皱褶。她想，她终于找到一句话形容对孟延祈复杂的情绪——
纵使结局不尽人意，也感谢一切的相遇。
如果没有孟延祈闯进她的生活，或许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社畜牛马。
这一路纵然有很多心碎的时刻，但她却好像终于敢去面对那个被灰墨覆盖的自己了。
不，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灰墨，墨迹也是她辉光的一部分。
“再会啦，小谢遇。”
姜萤微笑着，摸了摸屏幕上的小企鹅，轻声告别，“祝你开心。”
履行完了和谢遇的约定，姜萤把在画画之前就写好的信一封一封地放在公寓客厅的茶几上，非常显眼的位置。
一封是给爸妈，一封给杜小兆，一封给薛可心。
如果真的回不来，就让信替代她表达心迹。
做完这一切，姜萤站在门口，闭上眼不再去看她天天瘫着玩手机，犯懒就吃外卖，苟在被窝里追剧发弹幕吐槽的小窝，她说，“没事的，姜萤，别害怕。”
她关上门，走进阳光里，也走进黑暗中。
等姜萤赶到42发的位置的时候，刚好下午15:01。她才站定，手机就一秒响了起来。
42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很不高兴：“你迟到了。”
姜萤听着，语气也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你都要杀我了，还不准我上刑场前磨蹭一分钟？怎么，杀人也要讲究良辰吉时吗？”
“你倒是比从前牙尖嘴利。”42一声冷哼，“也罢，都等了几百年，也不差你这一分钟。看见前面的门了吗？进来。”
怎么会看不见呢？
灰白色的雾气几乎占据了姜萤的全部视野，绵延到天边。雾气把山也围了起来，一重一重，望不到尽头。
那飘渺的雾气里有一扇琉璃似的门，门内五光十彩，氤氲华光。人在这扇门面前，渺小得像昆虫一样。
明明一秒钟以前，她眼前还只有一个破旧的小山坡，看上去荒凉得连老鼠都不会有……
姜萤望着面前的景象，有一瞬间的恍惚。
天门……
望着门口透出的五色霞光，她脑海里只剩这两个字。
只不过这天门实在太接地气，像是建在山头上似地，逼格瞬间被拉低了一半。
“嘎吱——”
姜萤面前的琉璃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那门太高又太重，仅仅是打开一点，就带来如同地震般的颤动。
姜萤握紧手里的墟晶，抬起脚，迈进了门里。
明明是华彩无限的存在，却像是某种张开嘴巴的巨兽，把她吞噬。
她穿过冷冷的细雾，看见前方山脉上高楼林立，灯火长明。
但这“天门”之后的场景既不灵墟大陆那样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也不是东方赛博朋克的那种华丽绚烂。
它像是两个世界被仓促地缝在一起，高楼大厦下缀着半坐宝塔，看起来怪诞而虚妄。
“何人闯入？！”
姜萤被这如同剑鸣般的喝问吓得抖了一抖。
她一侧头，才发现天门道路两旁站着数不清的卫兵。
这些卫兵从门口一路绵延到山脚，他们穿着金色甲胄，手持长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盯着这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我……”
姜萤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解释。42却立刻催促着她继续前进，“不要停，接着走。”
姜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却发现那些卫兵不再言语，像是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一样。
四周无声，她的脚步在空旷而寂静的世界里显得分外冷寂。
每一个金甲卫兵都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更是冷上加冷。
姜萤偷偷地打量着他们，忍不住在想这到底是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接了轨，还是她进了“天门”，就已经不在“人间”。
在金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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