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院中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阒静。
就连平日里习惯了享受春光的雀鸟们今日都不再叽叽喳喳地抢风头。
“怎么会。”仲琼芳开口,同时小心翼翼给秋世博使了个眼色。
秋世博那张灰突突的脸已经绷到了极致,一动不动的怒容就跟石雕的一样深刻。
即便这样,秋萧曼又怎会不知自己这一趟一意孤行地深入敌后定是给秋家招来了多大的麻烦。
她不是没考虑过单独去宁平大营会产生何种后果,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父亲的安危,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来。
以谷全为首的宦官是最懂审时度势的,放在平时他定会小事巴结大事推辞,而今日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面貌来。
一定是出事了。
雯桦王必然也听到了谷全方才说的那些话,并且他信了,也因此厌倦,才会用那种冷漠的态度对待秋萧曼的归来。
甚至,连妘坤都没为她辩解一言半语。
为什么?
以妘坤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句辩解也不提?
秋萧曼忽然觉得双腿发软,扶着路旁一根铜制的灯架坐在旁边的石椅上。
这一切再次证实洛祯同她说的是真的…
...被关了十日,每日只给一口水一口粮,像只丧家犬一样关在不避风雨的行牢里,让宁平的士兵日日当猴子看...
秋萧曼心底一惊,又反复回忆了这句话的重量。
那日她离开宁平大营对木良畴说的不过是种试探,木良畴的沉默让她有所怀疑,却也没到坚信的地步。
而此时,在经历一路的冷眼后,秋萧曼心里终形成轩然大波。
若妘坤真的被明蔚那般侮辱过,在他知道自己被明蔚善待,怎么可能不怀疑这其中隐藏的含义?!
所以,卖国的传闻,会不会是他传出的?!
才会有能力在短短时日劝服陛下将公山贺和卫光从自己身边调离?甚至还让整个秋家都在陛下面前失信?!
背后的动作就因为他宝贵的颜面?!
秋萧曼不禁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惊愕。
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么会将她推入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秋萧曼只觉呼吸都变得仓促沉重,身体里的所有能量似乎都在瞬间化作了一种无法消除的怒意,直冲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汹汹涌去。
呼吸难调,她重重弯下身呛咳了几声,直到嘴里漾出股鲜血的咸腥。
眼着秋萧曼的脸色从土色变成失了血色的苍白,仲琼芳和秋世博立刻坐在她身边关切。
“所以,父亲在知道我自行去了宁平大营后会那样气恼!”秋萧曼低沉的声音透着绝望和无助,恍然道:“所以,明蔚才没让我独自去换人!而是让父亲!”
听到这句已形成战队的肯定,仲琼芳密眉一挑,意外至极。
这是一句至高无上的信任,对明蔚品行的认可。
秋萧曼后知后觉自己酿成大错,瘦削的手指捧住冰凉的脸,她试图困住呼吸,来抵消心里那万般愧疚和无助。
他来追,身无寸甲,他想展示他并无恶意?
他带了红枪,或许是想在那晚告诉她自己的秘密?
可她做了什么?
执着射出的那一道暗箭终究挑起了血淋淋的厮杀,还窥探了他死都不愿说的秘密,彻底激怒他…
拍打在手掌的呼吸滚烫不均,秋萧曼只觉得自己糟透了,一切都在自以为是的推动下越走越错。
想到留在修罗场那遍地腥残间的红枪和黑弓,秋萧曼颤抖着倒抽了口凉气。
那可是五十个人的围攻。
她甚至都没在意过他的安危,只一心想着防备和反击,甚至还想过射杀…
夹带着咸腥的呼吸萦绕鼻尖,这味道仿佛那个弥漫着血色的清晨,红烟缥缈遮天蔽日。
…
‘我心慕秋将军。’
‘我只希望,不论何时秋将军都能相信我。’
…
秋萧曼的呼吸缓缓抽搐着,心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极端悲伤笼罩,每每呼吸都抽痛难抑。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分别也是如此仓促和不顾。
那个深谙不见天色的林子里,她漠然撇下他,他却毫无惧意,在地上挥手写下这两行字。
【你不会死】
【否则我让他们两个挫骨扬灰】
前所未有的愧疚瞬间遍布心底,就像滴在清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占据了秋萧曼心底所有的情绪。
不愿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控制,她猛地起身,愤然跑出秋府大门,一步不停冲进了瑰都最繁华的街巷。
胸口漾开的浓重血气迫她在人群中逐渐停下来,她大口大口倒着气,视线已落在四周交头接耳的人群中。
自返回雯桦,父亲始终护着她,不愿她听到市井流传的只言片语。但她不是个三五岁的孩子,怎能就这样当做无事发生?
顺着人流缓缓走着,入耳的嘈杂乱了心神。
“那明蔚什么人?屠戮成性,虐杀王宗!”
“是啊,怎么就独独对她这般照拂?!”
“还用说么?让她一个人去换二殿下,分明就是折辱!”
“听说哲合的小公主被明蔚折磨了三个日夜!看看我们的秋将军,一旬的功夫,瘦了这么些!”
“指不定被明蔚如何折磨?!还有脸回来!”
“回来才能升官晋爵啊!留在檀原给人当情妇?!不要她命就是好事!”
耳边传来的都是什么?
嘲笑?谩骂?诽谤?污蔑?
人群都在向两侧退避,仿佛不想沾染什么肮脏的污泥一般嫌弃。
秋萧曼却仿若一具失了感情的行尸走肉,讷讷看着眼前一张张挂满恶意的脸指指点点从身边绕过。
直到路过个贵族茶庄,从里面走出个玄服玉冠的公子,周围议论声更燃。
“秋将军?!”那人喊了她一声,声音不明朗,却是咬着发出的,听上去极具恨意。
秋萧曼被迫转移了视线,才注意到门内青葱绿树环绕的莽纹影壁旁走来的人正是跟着妘坤一同进雯桦的稽鸿云。
宁平大营送妘坤回来那日,秋萧曼并未看到他,只顾着将妘坤安置妥当,却没想到稽鸿云的状态比妘坤更糟。
他步履蹒跚,并不像印象中御卫该有的利落和挺拔。
秋萧曼看着他拖动的腿,犹豫问:“你的腿?”
稽鸿云冷笑两声,“从宁平回来殿下就停了我的职,让我在府里好好养伤!”
他回避了秋萧曼的问题,却也回答了更多。
他边说边走近秋萧曼,直到被人扶着走下台阶才又道:“能活着站在这就已是殿下格外开恩。倒是秋将军,怎么回来的?”
这话问的别有意图,秋萧曼却并无心虚,坦然道:“不偷不抢,不乱不淫,光明正大从宁平大营回来的!”
“唔——”稽鸿云笑叹,“有谁看见了?”
这般侮辱让原本就不悦的秋萧曼上前一步揪住他衣衫,他身后的两个侍从同时拔箭相抵。
“你一个小小的御卫,怎敢这般妄言本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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