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雁将有关“特别”的解释说出之前,有位不速之客率先到来,搅乱了她和盛归池的谈心环节。
“贺向楠!”
伴随一声拔高音量的呼喊,高跟鞋风风火火回响在病房楼里,来人披一件外套,裁剪利落的西装裤垂感极佳,因为护士的提醒而停下脚步。
“女士,有病人在休息,请保持安静。”
女人面露微笑,表示理解,“好的。”
气势不减,“吧嗒吧嗒”走到病房门口,身后跟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概是助理一类的角色,告知她:“二小姐就在里面。”
她嗯一声,直接推门进去,开头一句训斥,“好啊,平时过节连个信息都不发,出事进医院就知道打电话找我了?”
贺向楠看到她,将头扭过去,没说话。
“贺向楠,你现在是想干什么?就为了个臭男人,连身体都不准备要了是吧?”
女人走近,看到她手背上扎着的针管,皱眉道:“你绝食绝到说不出话变成哑巴了?就指着我过来给你交钱的?说话!”
安静片刻,贺向楠出声:“我没喊你。”
“二小姐,贺总是从你室友那里知道的,而且一听就立刻赶过来了,一刻不敢耽误。”
助理有眼色,适时开口,气氛稍好转一些,贺向如原本快要气死,深呼吸一口,苦口婆心道:“我早和你说了,谈恋爱可以,但要门当户对,万一差距太大,很难保证男方始终如一,刚开始什么都好,时间一久呢,他心眼莫名其妙就会变得很小……”
贺向楠语气强硬地打断,“他没有。”
“就算不是心眼小,那也有别的原因吧,他为什么突然和你分手?”
等不到回答。
“贺向楠,你要真和我演搞棒打鸳鸯那套,至少把房与非喊过来和你一起,你们俩到爸面前说是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哪怕断绝关系你也要和他在一起,可就你一个人有用吗?躺在医院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光顾着自己演独角戏呢,蠢不蠢?”
贺向楠不接话。
贺向如急性子,单方面的沟通无回应,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喜欢演是吧,光演给我一个人没用,来,我再给你找个观众,趁着爸没睡,我现在就帮你拨通他的电话。”
病床上的人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她刚好没多久,短时间内不能再情绪激动了。”
晏雁进来提醒。
墙不隔音,贺向如言语激烈,坐在门边一字不落全能听到,原本晏雁不该管别人的家里事,但是发展似乎不算好,怎么说贺向楠都是个病人,最后没忍住开口制止,盛归池跟着起身,抱臂站在她后面。
贺向如对他俩有印象。
讲明身份,护士帮着查询贺向楠的信息时,她往这边瞧,两个人并肩坐在一条长椅上,男生看上去挺恋爱脑的,女生还吃着东西呢,他跟魂丢了一样,就那么看着,眼睛眨也不眨。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画面养眼,闲着没事多欣赏了一会儿。
脑门一热,顺嘴说:“你看,这个点了,谁不知道陪着自己女朋友,你那个呢?他就算知道你在医院,会不会愿意来?”
她拿这话来数落自己妹妹,晏雁听不了,于是反驳:“我们不是……”
贺向如才不管是不是。
她说完了,大步走出去,站在病房门口,环视一圈,吩咐道:“去给她换个单人病房。”
贺向楠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临走前,晏雁又问一遍:“真的不见房与非了吗?”
吊瓶里的葡萄糖点滴正匀速滴落,静默之间,时间流速像是按下加速键,被子下,项链被贺向楠用手掌覆住,叠上一层暖,细针穿过她的血管,传来隐隐痛意。
她说:“不见了。”
.
医院离地铁站不远,刷过码进站,坐扶梯下去,左手边是去往容大的七号线。
还在扶梯上,停在站点的最近一班已经开始滴滴催促,晏雁没去赶,她将右肩挎着的针织包往上提了提。
车门缓缓关上,轰隆一声,地铁飞驰而过,空旷地面上倒映出两道人影,拉近,重叠,互相依靠。
车尾吵闹远去,替代成盛归池的声音。
“在想贺向楠的事?”
停了几秒,晏雁才回他,说是。
不是不愿意和盛归池就这事交流,而是她觉得,比起不太熟悉总有失偏颇的贺向楠,不如谈论房与非。
贺向楠的姐姐似乎对房与非很不满意,尽管知道妹妹喜欢他,却不顾她躺在病床上,非要当着她的面讲一些难听话。
如果说她和妹妹关系不好,今天这一连串包括接电话来到医院在内的行为,都是为了嘲笑讥讽也不尽然,明眼人看得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许多地方暗暗体现出对贺向楠的关心。
这样一来,房与非仿佛无可避免地成了如贺向如所形容的那种草包前男友,既没本事没背景,心眼也小,想借女友往上爬却又扛不住来自她家里长辈的压力。
贺向楠因此遭遇冷暴力地断崖式分手,无法释怀到甘愿绝食。
贺向如因此对恋爱脑的妹妹恨铁不成钢。
只有房与非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但晏雁知道,房与非不是那样的人。
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撒谎,贺家姐妹俩所言同样不像是经由捏造的。
“这件事,从原因到结果,都圆不起来。”
不过是恋爱里那点儿风花雪月的事,到她这里就被当成逻辑题,需得规规矩矩地分析,盛归池侧过头看她,眸子里忽闪着笑意。
晏雁感受到目光,问他笑什么。
盛归池嘴角微翘,略俯低身子,和她站到一边,“我觉得,你说得对。”
“但是不排除她姐姐的一面之词,不止你一个人,贺向楠不也说房与非对她很好吗?同一件事情,每个人立场不同,看到的自然不同,很正常。”
原本在看到盛归池笑的时候,晏雁觉得他有点儿不认真,想着他只会随便说一句就轻飘飘揭过,怎么说这两个人在各方面都和他无关,当八卦听听算了。
可等他真给出了观点,加上方才那句“我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给了她意料之外的微小共鸣,让她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晏雁并非对所有人都有这般态度。
“那——贺向楠为什么不去见房与非?”
一到这上面,她的脑袋就一点儿都不灵了,真成了小白,假如有关于恋爱的学分要修,那课程考试的倒数席里,十之八九有她一个位置。
剩下那一两成的可能性,该归结于虚心求教的好习惯。
“她还喜欢他,很明显吧?”
盛归池嗯了声。
别说他了,她都能看出来,当然是很明显。
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想着试试再靠近一点儿呢?
盛归池抬了抬肩膀,说:“大概是因为,在她看来,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晏雁不理解。
盛归池伸出一根手指,小臂塌着,左右移动着给她比划,“这样说吧,好比迷宫游戏,要想过这局,通向出口的最优路线就只有一条,你不愿意从那个口出去也没办法,因为把墙砸了违反游戏规则是不被允许的。”
最后眼睛和指尖一齐望向晏雁。
她好像还是不太懂,视线自下而上,看向他的眼神里,是那种不谙感情的纯真。
盛归池正过脸,看的是眼前的倒影,心思放得远。
“简单来讲,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一个结果,也不一定非要得到她的回应。”
“怎么会?”这有违晏雁的看法,她问:“不是为了得到回应从而在一起的话,那喜欢他干什么呢?”
就像和旁人说一句话,起身去做一件事,都一定存在着某种希望达成的结局。
“不是说了么,看我开心。”
“她都不知道,你怎么会开心呢?”
盛归池没有迟疑,“只要她不难过,只要看她开心,那我就会开心。”
像他口中的迷宫游戏,原本是有希望达成的结局,但是中间拐了弯,他不想同意,可情形被迫,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不得不如此。
晏雁无法追问,接不下去,同时又一次意外于他的话,没想到他居然拥有无私奉献的美好品质,良久,她说:“这样啊,那你人真好。”
“是吧,所以喜欢我的话,稳赚不赔。”
他身体前倾,侧过去看她,声音放低,带点儿诱人的意味,“我这个人本来就够好了,要有人愿意喜欢我,那我肯定乐得把她供到天上去了。”
车内女声播报着前方到站容城大学,仰头是路线图,晏雁心思一跳,忽地想到什么,说:“盛归池,你坐错了,要去容理的话,应该上另一边的地铁。”
没记错的话,他们下来没两分钟,那趟车就到了。
方在她面前展现出细致特质的盛归池却粗心,连看也不看就跟着她走。
晏雁转过头,问他刚在说什么。
四目相对,过了几秒,盛归池坐回去,面上表情不变,说:“没什么。”
“我不去学校,今晚回家。”
到了容城大学站,盛归池跟着她下了车,晏雁没再问他,上次他们偶遇的那家川菜馆就在容大附近,盛归池的家在这里不奇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