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抬头看了眼天色。暮色已沉，对角巷的商铺陆续亮起灯光。唐克斯十分钟前就离开了——她还有巡逻任务要做。
他们在这条街上转了大半个下午，收获不小，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哈利的直觉告诉他，在让莉莉担惊受怕了一整夜之后，今晚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何况莉莉说过小天狼星晚上会来，他也得把调查到的线索告诉他们。
不过——
他瞥了一眼身边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整个人散发着明显不悦的男人。
“明天，”他不得不拉住对方，认真地向他保证，“明天下午我先来你这儿，晚上一起去酒吧蹲蒙顿格斯。可能得连着几晚。”
“所以？”斯内普的语气毫无起伏。
“所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哈利笑着凑过去，“从下午到深夜。想想看，西弗勒斯。”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哼声。
他们在巷口站了一会儿。哈利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听着确实有些牵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斯内普不想他走——十四个月的分离对两人来说都太漫长了。可莉莉那边，他也实在放不下。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斯内普勉为其难地开口，“莉莉确实有理由担心。毕竟她的儿子刚消失了十四个月，现在又要连续几个晚上不回家。任何理智的母亲都会——”他停顿了一下，“不高兴。”
哈利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忽然这么善解人意了？”仿佛刚刚那个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的人不是他似的。
斯内普没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既然你今晚必须回去……”他声音蓦然压低，“那你最好想想该如何……弥补让我一个人度过的这个夜晚。”
“什么？”哈利一时没反应过来。
斯内普又靠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擦过哈利的耳廓，化为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
那句话像一句咒语，缓慢地流进哈利的耳朵，让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从耳朵开始，一直烧到脖子。
哈利向后退开一大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瞪着眼前的男人，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怎么能——”
这真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能说出来的话？
斯内普已经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研究着对面商店的橱窗陈设，嘴上还在用一贯冷淡的语调说：“这只是一个……合理的要求。”
哈利眯起眼睛。下一秒，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斯内普的后颈，强硬地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意见。不过，”他靠得更近，用同样低的声音回敬道，“你也得配合。”
一抹红晕从斯内普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后。虽然在蜡黄的皮肤上并不明显，但哈利看得一清二楚。
“我是说，”哈利贴着他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全、程。可以吗，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的呼吸明显乱了。短暂的沉默后——
“……成交。”他哑着嗓子说。
——————
哈利推开家门，首先听到的是黛西兴奋的尖叫声，夹杂着奇怪的呜咽，还有……一个少年的笑声？
他走进客厅，看到眼前的画面顿时忍俊不禁：一只巨大的黑狗趴在地毯上，黛西骑在它背上，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毛茸茸的耳朵，神气活现得像个征服了巨龙的小骑士。
“狗狗！”她奶声奶气地喊，小腿不停地晃，“快跑！跑快快！”
黑狗艰难地往前挪，尾巴像螺旋桨一样摇摆，还时不时小心回头，生怕背上的小骑士掉下来。它发出委屈的呜咽，仿佛在抱怨：“我已经尽力了。”但黛西显然不满意这个速度，又在它背上蹦了两下。
莉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视线始终停留在地毯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上。她看起来十分放松，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让哈利意外的是，卢平和泰迪也来了——泰迪正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头发因太开心而变成了明亮的金色。
“大脚板，别爬太快。”卢平不太放心地提醒，“小心撞到茶壶。”
黑狗呜了一声表示明白，小心翼翼地绕过茶几。它抬起头，正好看见门口的哈利，灰色的眼睛瞬间亮了。下一秒，黑色的形态迅速收缩，小天狼星在变形的同时稳稳接住黛西，一手托着她的屁股，另一手护着后背。
“哈利！”泰迪已经看到了哈利，跳起来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哈利习惯性地想去摸他的脑袋，手抬到一半，才发现泰迪已经快到自己肩膀高了，便动作自然地改为拍拍男孩的肩膀。
“阿利！”黛西也不甘示弱地朝哈利伸出双臂。
哈利接过妹妹，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黛西开心地笑了起来，小手搂紧他的脖子，却又疑惑地回头四处寻找：“狗狗呢？”
“狗狗累坏了，需要休息一下。”小天狼星夸张地向后一仰，瘫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梅林啊，莉莉，你女儿的精力比一整队傲罗加起来还旺盛。”
“是谁主动变成狗逗她玩的？”莉莉递给小天狼星一杯茶。
“她喜欢嘛。”小天狼星理直气壮地接过茶，“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了。”
“你才三十四。”哈利毫不留情地指出，顺便和卢平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莱姆斯。”
“晚上好，哈利。”卢平微笑着回应，“听说你今天去了趟对角巷？”
“是的。”哈利找了个位置坐下，黛西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找“大狗狗”。幸好泰迪及时凑过来，不断变换自己头发的颜色，成功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她立刻伸手去抓他的头发，暂时忘了狗的事。
小天狼星喝了口茶，看向哈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找到线索了吗？”
哈利接过莉莉递来的茶，等黛西安静下来专心玩泰迪的头发，这才回答：“找到了。”
前一秒还瘫软无力的小天狼星一下坐直了身体，膝盖不小心撞到茶几，发出一声闷响。莉莉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晃的茶壶。
“找到是谁了？”小天狼星顾不上疼，急切地问道。
“蒙顿格斯·弗莱彻。”
茶几又被小天狼星的膝盖撞得一晃。这次一个茶杯滚到边缘，卢平赶紧用魔杖轻轻一点，让它稳住了。
“博金那里得到的消息，”哈利接着说，“时间、特征都对得上。蒙顿格斯有想过把东西卖到他那里去，但博金没收。”
“那个卑鄙的混蛋！”小天狼星涨红了脸，用难听的话咒骂了一句，“我前两天还去找过他！他竟然装模作样说会帮我留意，还跟我哭穷，说最近手头紧，我居然还信了他的鬼话！”
“小天狼星。”莉莉看了眼黛西。
小天狼星咬牙切齿地闭上嘴，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你是什么时候去找蒙顿格斯的？”哈利问，“博金说他大前天晚上去过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前天上午。”小天狼星怒气冲冲地说，“该死，我就不该相信——”
“看来你把他吓跑了。”哈利叹口气，“我早该想到是他。当初你家那些银器差点被他偷了个精光，克利切每天都在诅咒他。”
“什么？”小天狼星腾地站起来，看上去更加愤怒了，“这混蛋居然两次都偷到我们头上！他当我是死的吗？”
哈利看着小天狼星气坏了的表情，没敢提醒他上一次确实是死了。
“我现在就去把他揪出来！”小天狼星转身就要往外冲，“我要把他吊在对角巷街口示众！”
“等等！”哈利赶紧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冷静点，小天狼星。听我说完。”
“那个——”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年音插了进来，泰迪举着手问，“谁被偷东西了？哈利，你被偷东西了吗？”
哈利一愣，莉莉已经先一步替他回答：“哈利随身带的魔药和一枚戒指被偷了，我们正想办法找到小偷。”
“戒指？”泰迪震惊地瞪大眼睛，一下子蹦了起来。
“那不是你和西——”泰迪说到一半，大概是看到哈利露出惊慌的神色，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硬生生把话题转了个方向，“——你特别珍惜的吗？这小偷也太可恶了！”
哈利无力地捂住额头。
“哈利，”卢平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你阻止小天狼星，是有什么理由吗？”
“直接抓他没用。”哈利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解释道，“我们一旦动手，他只会跑得更快，东西可能就彻底找不回来了。”他转向小天狼星，“当初你家那些银器，追回来的还不到一半。”
小天狼星的怒气明显收敛了一些，没再试图冲出去。
“而且他不会承认，”哈利继续说，趁机把教父往沙发的方向推，“就算抓到他，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他只会死不认账——”
“那你打算怎么办？”小天狼星咬牙问。
“我们有计划了。”哈利说，“西弗勒斯——”
“斯内普？”小天狼星的声音骤然拔高，脸上的怒气变成了难以置信，“你找他？”
“他回来了？”他又追问了一句，语气尖锐，“你今天去见他了？”
哈利张了张嘴。
“你找他帮忙，”小天狼星声音越来越高，“为什么不找我？”
连串的质问噼里啪啦砸过来，哈利还没来得及回应，黛西先被吓到了。小姑娘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围着她哄，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安抚下来，莉莉不赞同地看向小天狼星：“你能不能别每次反应都这么大？大家都是凤凰社成员，西弗勒斯也一直在帮我们，你该放下成见了。”
小天狼星的脸憋得通红，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辩解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固执地转头看着哈利：“我也能去！我是你教父，哈利。你要找人帮忙，为什么不找我？”
“西弗勒斯对翻倒巷更熟悉，而且你是傲罗办公室主任，”哈利硬着头皮解释，“最近你的工作太忙了，我不想——”
“我有那么忙吗？”小天狼星打断他，脸色极为难看，“忙到连教子的事都顾不上？”
客厅里陷入了令人不适的沉默。
“我想，”卢平清了清嗓子，“西弗勒斯和翻倒巷的人打过交道。他懂得如何让那些人开口，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这样吗，哈利？”
“是的……多亏了西弗勒斯。”哈利全程没敢往小天狼星方向看，“否则博金那种老滑头根本不会对我们说实话。”
“现在基本能确定蒙顿格斯还没来得及出手。下午唐克斯也在，我们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哈利对卢平投去感激的眼神，后者却因为听到唐克斯的名字而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
小天狼星脸色阴沉下来，盯着哈利看了半晌，最终冷冷地说道：“是啊，斯内普最擅长跟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打交道了。毕竟他自己就是——”
“小天狼星。”莉莉轻声警告他。
小天狼星闭上嘴，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抱着手臂生闷气。没一会儿又硬邦邦地说，“计划是什么？既然你们都安排好了，我至少该知道具体内容吧？”
莉莉若有所思地说，“我猜，你们的计划是让蒙顿格斯自己送上门？”
哈利点了点头：“我们打听过了，这段时间他经常去破釜酒吧，只是最近唐克斯巡逻，他才没再出现。今晚开始，唐克斯会避开酒吧附近。等蒙顿格斯觉得安全了，他肯定会忍不住去喝酒。我和西弗勒斯蹲守在酒吧，只要他一露面，西弗勒斯就会‘偶遇’他，假装对某些魔药感兴趣。他那种人，只要有利可图，就一定会上钩的。”
“等等，”小天狼星还是有些怀疑地哼了一声：“斯内普过去？蒙顿格斯那个老狐狸，难道不会起疑心？”
“这个计划可行，”莉莉一针见血地指出，“蒙顿格斯需要确认安全才会露面。你或唐克斯出现，他会马上警觉。斯内普是最佳人选，他跟你们平时没往来，蒙顿格斯只会觉得是巧合。”
哈利又补充，“西弗勒斯擅长应对这种人，能让蒙顿格斯相信他真的需要那些东西。”
“当然，”小天狼星冷笑一声，“食死徒出身，最擅长演戏。”
“小天狼星！”哈利的声音也提高了。
“够了，”莉莉加重了语气，“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
“我在想一个问题——”卢平开口，显然是想缓和气氛，“蒙顿格斯这种人通常不会只去一个地方喝酒。万一他选择去猪头酒吧呢？那计划就落空了。”
哈利愣住了。他和斯内普讨论了那么久的细节，居然把这个可能性给忽略了。
“不如这样，”卢平提议道，“你们按原计划去破釜酒吧。猪头酒吧那边，我晚上可以过去看看。如果发现了他的踪迹，我立即用守护神通知你们。这样我们就能两边都照顾到，不会错过他。”
莉莉感激地望着卢平：“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莱姆斯。”
“没什么，”卢平摆摆手，“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帮哈利找回东西更重要。”
“爸爸！”泰迪忽然蹦起来，满脸跃跃欲试，“我也能去吗？我可以帮忙的！哈利，可以吗？”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哈利。
“绝对不行。”卢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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