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不知是何时睡着的,迷迷糊糊中,院外响起几声熟悉的叫卖声:“鱼来喽,鱼来喽”。
是小五,她还是照常沿街串巷卖鱼。
清辉忍着脸颊和胳膊肘火辣辣的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昨夜与爹争执时,爹怒上心头,狠狠打了她几记耳光,还将她推倒在地。不用看,这面上和胳膊肘,定然是受了些伤。
来不及处理伤势,她骤然想到,如今爹已下令将她禁锢在房中,看样子,绝非三五天便能放她出来,那明日城门开启时,她又该如何离开?
后悔已是来不及了,清辉手攥成拳,黛眉深锁:即便她走不了,也得及时知会珍娘她们三人,她了解她们,若她走不了,她们也会放弃离开的打算……不行!她绝不能拖累她们!离开京畿已是珍娘、卉儿和小五最后的希冀!关键是,千辛万苦弄到手的路引该如何交给她们?没了路引,她们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京畿的。
忍着宿醉后的头疼,清辉陷入深思,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随即,朱萃在被封死的窗户外头轻轻说了句:“姑娘,您饿了么?”
这当头,阖府上下皆当她是失心疯,也只有反应一向慢半拍的朱萃还敢来与她说话,清辉鼻子一酸,哽咽道:“我不饿,萃儿,你可是一个人在外头。”
朱萃小小声道:“姑娘,您的房门被锁住了、窗户也从外头封死了,您跑不出来了。负责看管您的嬷嬷和丫鬟,皆是夫人屋里的,眼下趁老爷不在府里,几人正在伙房偷吃呢。”
说罢,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从窗棂格子里,塞进一只剥了壳的水煮鸡子:“姑娘,您别嫌脏,吃饱了比什么都重要!您快吃点吧。”
“桌上应该还有昨晚剩下的蜜水,姑娘赶紧喝了,解解酒。”
“嗯。”
含泪接过鸡子,清辉咬了一小口,果不其然被噎住了,赶紧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蜜水,又听得朱萃絮絮叨叨:
“姑娘,您需要什么便告诉我,我一直守在这外头哩,万一待会儿那几个看管您的人回来了,我便说,大姑娘虽被老爷关禁闭,可没说不让照顾大姑娘,若大姑娘有什么闪失,咱们谁也担待不起。您看,我多聪明。”
“嗯,聪明,萃儿一向聪明。”
清辉犹豫片刻,试探道:“聪明的萃儿,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只要您相信萃儿聪明,萃儿便能帮您。”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清辉苦笑,回身将路引从床尾暗格内取出,小心对折成竹简大小的纸片,从窗棂空隙中递了出去,压低声音道:“你立刻去东街珍宝斋旁的估衣铺子,把这件东西亲手交给一位叫珍娘的姑娘,告诉她,‘门开动身,不必等候,自会来追’。”
不放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萃儿,你听明白了么?”
朱萃胸有成竹道:“便是姑娘常去的那家铺子吧?萃儿晓得。”
“您每次想去这家铺子,便说想吃糕点。萃儿估摸着,这家铺子,莫不是姑娘开的?”
听她如是说道,清辉目瞪口呆:过去还真是小看了这小丫头,不仅爱吃懒做,还大智若愚,竟真是个精灵的!
朱萃走后不久,看管的人便陆续回来了,清辉一面忧心朱萃是否送达路引和口信,一面听她们低声议论家中已然大乱,爹独自在书房坐了整夜,一早便出门了,纪氏亦是心浮气躁,从昨夜至今晨已叱骂了数位丫鬟,就连一向乐乐呵呵的祖母,也唉声叹气求神拜佛。
若是在往常,清辉心中尚有一丝愧意,可这一回,分明是薛家诸人设局在先,她何必内疚?
等到午膳时分,外头传来朱萃懒洋洋的声音:“各位嬷嬷、姐姐,快去吃饭吧,去晚了,就没好菜了。”
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后,朱萃趴回窗边,从原路塞进来两只糯米丸子:“姑娘,东西送到了,口信也带到了,珍娘问姑娘如何了,我只说姑娘有事要耽搁些时候,让她不必挂心。”
“嗯,萃儿,做得好。”清辉这下彻底放下心来,只要她们三人顺利出京,这边,她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晚间,爹依旧未露面,倒是纪氏带人打开门锁,将各色热乎餐食摆了一桌,一改昨日的阴阳怪气,和颜悦色道:“清辉,饿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
见清辉无动于衷,她立马扮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清辉,想必你是听闻外头的闲言碎语,才如此说话。娘也知道,子昂在外风评不佳,可那是他早年闯的祸,与你成婚后,他自会改过……其实啊,这世间男子皆是如此,成婚前尽管做些糊涂事,成婚后便会慢慢好转的。”
“呵,我竟不知,这左子昂原还是个浪荡子,如此说来,这人可是你为我选的好夫君?”清辉旋即反应过来,抱臂冷笑道。
纪氏方知说漏了嘴,赶紧找补:“是又如何,子昂人才、出身胜过柴聪十倍,饶是我亲生女儿润水,也没有你此般待遇。”
“那你可知柴聪品行不端,你让润水嫁与柴聪,便是推自家女儿入火坑,世间又怎会有你这样的娘亲?”
“你、你是从哪儿听说柴聪德行有亏!”纪氏怫然变了脸色,显然早就知道柴聪并非良人。
清辉心明眼亮,不再接她的话,兀自叹道:“只是可惜了润水所遇非人,若我是你,便让她即刻和离回府,你银钱丰盈,就算润水此生不再嫁人,也一生无忧。”
“住嘴!”
话音未落,纪氏狠狠扇了清辉一记耳光,怒不可遏道:“薛清辉,你竟敢怂恿你妹妹和离,你安的什么心!左子昂你不嫁也得嫁!你且等着,就算是绑,我也得把你送进左家的洞房!”
纪氏这一顿歇斯底里的叫嚷,引来心腹丫鬟的小声提醒,她狠狠剜了清辉一眼,阴恻恻道:“把门给锁好了,等着左家花轿来接大姑娘进门。”
桌上的餐食亦被收回,门又重新落了锁。
清辉对镜细看,冷不防挨了纪氏这一巴掌,脸肿得更厉害了。
不经意想起余千里,她不过是崴了脚,他便那般急切地冒雨赶来,此时若是他在,该是会心疼的吧?
……这一刻,她竟真的,有些想念余千里……
天色暗淡下去,清辉不知不觉睡着了。
云深雾重的梦中,余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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