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是干这事的时候吗?你要不先看看现在我们在哪儿呢?
晓山青猛地向后仰去,随后她意识到脸上那半截用来遮面的袖子在翻滚的时候不知丟在了哪里。她下意识地伸手去地上摸索,但谢歧的吻又追了上来。
暗道不知是怎么设计的,明明两边都是石墙,但外面人来回搜寻、彼此交谈的声音忽远忽近,近时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窃窃私语,清晰得仿佛石墙像是纸糊的一般,远时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听不到,整个通道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不知何处滴落的水滴声清晰可闻。
在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在这里浪费时间,但谢歧带着满身的血腥味拥抱她。他的唇冰冷而干燥,渡过来的气息里混杂着腥甜的味道。
晓山青想起了她赤脚踩在吸饱了血的地毯上的粘腻感。此刻她在谢歧的怀里,被浓厚的铁锈味包围着,感觉并不比赤脚踩上吸饱了血的地毯好过多少。谢歧像是一团湿漉漉的泥一样裹挟住了她,而她像一个在沼泽长途跋涉的旅人,对这团湿泥感到束手无策。
晓山青难得得感到了无措。
在从苗疆到长安的路上她无数次安慰自己她已经改变了梦的轨迹。她充当了推手让陆瑶光“独自”逃出苗寨,而谢歧对陆瑶光的态度更是与梦里南辕北辙。那时她还没料到命运的神来一笔又把谢歧不仅把谢歧送到陆瑶光身边,还会把他送到长安,简直有点得意洋洋。
至于她与谢歧的事。她告诉自己。
如果顺利的话。此后她的人生将会和谢歧毫无交集。插曲不过是插曲,她的后半段人生里依旧没有安排谢歧的位置。
可是,可是——事到如今,你真的还甩得掉谢歧吗?
晓山青感到有点茫然。她微微地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这个念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一个旅人真的能能够甩掉靴子上的湿泥吗?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力气走过沼泽。他已经习惯了脚下奇怪的触感,记住了它的气味与形状,连带着记住了沼泽上灰绿色的苔草、深深浅浅的水洼、孤鸟的哀鸣以及旷日持久的阴雨。可当他终于走出这片泥泞,他当真能够忘记那团仿佛永远缠在他身上的湿泥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不能够。
是的——或许他会遇到无数个晴天,遇到和煦温暖的日光,遇到轻盈的风。可他碰到再多的春天、夏天、秋天,他都不会忘记他拼尽全力挣扎着跑出的冬天。每当他想起自己怎么一步步走出那片沉重的土地,他就不得不再次想起苔草、水洼、孤鸟与连绵的阴雨,想起他的靴子是怎样陷进泥泞,又怎样被他费力地拔出,这团泥巴的重量将会在他一生的所有回忆中如影如随。
因此,事到如今,你真的还甩得掉谢歧吗?
晓山青问自己。
你还没有意识到你与谢歧纠缠不清已经不是以“日月”为单位来计算的了吗?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十年。
在这十年里你们长久地争执不休,彼此讨厌,也有过短暂的和好,不必言语的心照不宣。你知道谢歧的过去。整个苗寨上下,就算算上祭司婆婆,也没人比你更清楚谢歧身上有多少被人平白无故加之于他的苦难。谢歧比你的阿爹更早知道你对长安隐秘的渴望。多少次你在夜里冷得浑身寒战,再多的炭盆与火炉都无法使你感觉到温暖,你唯一的慰藉是糊里糊涂地和谢歧说话。发病时阴寒入骨,有时连你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了什么又要说什么,可每一次你在昏睡过去之前谢歧也不曾入睡。他听完了整夜的呓语,知道最后兜兜转转、来来回回的只有一句话,只有那句在你口齿之间含糊不清的“我一定要去长安”。
十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一个人的一生里能有多少十年?她又该怎么忽视这个已经占据她目前大半的生命的十年?
她不能够。晓山青想。
如果她要舍弃谢歧,那她必须一并丢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必须忘记带着他血味的苦药,必须忘记祭司阿婆为了他们祈福而埋在树下的酒,必须忘记彻夜不眠的日子里被她和谢歧一起注视着逐渐亮起的庙外的天空。她要舍弃她的爱恨,她的眼泪,她小小的期冀,她在病榻上熬过的时间──她到底该怎么割舍掉这些,割舍掉她的记忆、她的一部分人生?
她不能够。她不能够。
“谢歧,你……”
在换气的间隙,晓山青偏头躲开了一点,皱着眉出声。
她想说现在应该先抓紧时间处理你的伤,你身上的血味越来越重了,但连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歧的吻又追了过来。她被他的力道撞得往后退了一点,差点没稳住重心一头栽倒下去。
晓山青:“……”
她想骂,但又是一个字都没出口,谢歧气势汹汹的吻堵住了她的声音。
……她不想说话了。
谢歧犯起轴来的时候简直和一头听不懂人话的驴没什么区别,而晓山青犟起来的时候,也是个要在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的犟法。
──而现在,晓山青和谢歧杠上了。
亲呗亲呗亲呗。她有点自暴自弃地想。继续亲,看看他俩是在这里亲到地老天荒,还是先被外面的人找到弄死。
于是晓山青开始“进攻”起来了。
其实他们接吻的时候总是那样。反正没有缠缠绵绵、欲语还休,与其说是表达爱或者喜欢,更像是场各自释放破坏欲与毁灭欲的战争。
用舌头,用牙齿,用嘴唇。用死死箍着对方的腰或者死死抓着对方的背的手,用交错的微微触碰的鼻尖,用不稳的喘息,甚至用不小心勾缠到一起的发丝。一切都是战场,一切都可以拿来当武器。
于是渐渐地,好像闻不见潮湿的霉味了,也听不见远处的水滴声了,连那些窸窸窣窣的可疑生物的爬行声都彻底消失不见了。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在暗道里起伏。
晓山青抵着谢歧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一点,也慢慢反应了过来:“……怎么那么久了,还没有人找进来?”
不至于傻成这样,真进房间里找去了吧?
应该不能。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暗门?”
晓山青把心里的想法念了出来。
可是贴着她面颊的谢歧并没有接这个话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晓山青看不见他的脸,但依稀能感觉到他有点躁动不安……像一只等着肉骨头的狗。
她心中警铃作响。果不其然,谢歧又欺身过来。唇齿磕碰在一起,痛得她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这痛返还到谢歧身上。谢歧背后的伤还是鲜血淋漓的,她环在他颈后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滑落下去,五指狠狠地扣在了他的伤口边缘。谢歧发出了一声闷哼,却依旧像狗崽子一样含着她的舌尖反复舔吮,不肯放弃。
……疯子。
最终还是晓山青自己挣脱了出来,用带着谢歧的血的手捧住他的脸,询问道:“要在这里吗?”
非常管用的一句话,至少镇住了谢歧。
他在黑暗之中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她,似乎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要不要在这里继续下去。
晓山青:“……”
她极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柔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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