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彻底亮透,风里还裹着夜的凉意。
袁山亭拎着行李,动作很轻。李止观侧身替她挡开些风,低头问:“真不告诉她们你走了?”
“嗯,”她摇摇头,“让她们多睡会儿吧,昨天玩得够累的。”
他理解地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光是看着什么都不做,他做不到。
手上一轻,行李箱已经被他自然地接了过去。
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一人扶门,一人轻合,院里的枇杷树静立着,连风都默契地静止,默许了这场安静的告别。
走出巷子,直到那辆熟悉的车前。上车,系好安全带,袁山亭望着前方轻声说:“谢了,罐头。”
李止观没应声,只是低头轻轻笑了笑,眼里的温柔藏得很好。
“嗯。”他应道。
袁山亭望着窗外轻声道:“怎么突然这么安静,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她顿了顿:“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谢你?”
他当然知道——谢他顾及发动机声响会惊扰院里安睡的人,陪她多走这一段路。
车内氛围像蒙着晨雾的玻璃,安静得让人不敢惊扰。
李止观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那竹子亲自告诉我?”
她低头笑了笑,又望向窗外流动的街景:“其实……我有点怕见到荀女士了。”
“以前总给自己留着退路,发现苗头不对就随时撤身。可他们越尊重我,越爱护我……时间一天天过去,共同的记忆越积越多。”
“我害怕了。”
李止观空出右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我知道。”
“可惜在开车,”他声音温和,“等到了地方,再好好给你充个电。”
袁山亭点头,过了会儿才又开口:“荀女士就像春天,是滋润万物的大地,偶尔带点寒意……但那阵风从不曾对我吹过。”
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她很温柔。护着我的样子,特别帅气。”
那是她十五岁的秋天,亲人只剩外婆。学校里有个男生总找她麻烦。放学时,那男生借着人流推她。
她摔倒了,在嗤笑声中爬起来,只想早点回家不让外婆担心。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荀女士拎着那男生的衣领,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么温柔的一张脸,却让所有起哄的人都僵在原地。
袁山亭闭上眼,声音渐渐低下去:“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人会护着我了。”
“嗯……”
李止观安静地开着车,做了一个听众该做的一切。
袁山亭再睁开眼时,眼底那片恍惚已经散了,转而映出些清亮的光,连语气也轻快了些:“后来嘛就让他也尝尝被当众推搡的滋味,最后一起进了警局喝茶。”
“竹子。”李止观忽然喊她。
“嗯?”
“你真的很帅气。”他说得很诚恳,声音里压着几分说不明的情绪。
“那……谢啦?”她笑起来,转头望向窗外,“到了。”
李止观缓缓靠边停车:“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你等我一下。”
袁山亭推门下车,站在初醒的街道边,望着眼前陌生的站牌,心情有些复杂。她想起郁见月说过“到了就打电话”,一直记着。只是这个点,她们应该都还在睡。
犹豫片刻,她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通了。那头传来的不是睡意,而是车流声、人语声、告别的喧嚷。她怔了……怔,难道她们早就醒了?
“怎么起这么早?”她问。
“姐——回头!”郁见月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雀跃。
袁山亭下意识转身,目光越过街上来往的旅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高高扬起、不断挥动的手。
郁见月站在那里,旁边是尉葳,还有刚停好车快步走来的严晦。
她愣住了。
那一瞬间的感受很难形容。就像在朦胧的旅途中突然撞见了一整个春天——而她们,就是那片生机勃勃、不断蔓延的绿海。
“竹子,怎么了?”李止观停买好饭走来,看见迎面而来的几人,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搞突然袭击?”他语气里带着了然,“倒也不算太意外。”
李止观将温热的袋子轻轻放进袁山亭手里,转身时在她肩头按了按。
严晦晃了晃手里的纸袋:“早餐那家买的?带我去看看。”
说着便自然地拉上李止观,把空间留给她们。
他们走远,郁见月还抿着嘴站在原地,眼眶微红。尉葳已经一个大步上前将袁山亭紧紧抱住,雀跃地蹦了两下。
袁山亭稳稳托住她的腰,空着的那只手朝郁见月张开。女孩这才小心地靠过来,立刻被揽进一个安心的拥抱里。
“没事,我在。”袁山亭轻声说,“在家要注意安全。”
郁见月在她肩头用力点头,泪水无声地淌下来。袁山亭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任由那份湿润在晨光里静静流淌。
这样就很好。
饭后,袁山亭和李止观并肩走进车站。
郁见月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就在闸机口,袁山亭忽然回头,朝她们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郁见月眨了眨眼,把新的暖意留在眸中。
“咚咚咚!”
李叔也抱着玩偶站在贺长青家院门前。今早他和妈妈去花屋没找到袁山亭姐姐,舅舅说姐姐去旅行了,花屋也休息半天。
“喵~呜!”
一阵怪异的猫叫混着翅膀扑腾声传来。李叔也抱紧玩偶,歪着头:“婆婆家养了新猫猫?阿福同意吗?”
站在不远处的李叔也听见脚步声走近。
“是小也啊。”贺长青拉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快六岁的孩子好奇地打量院子,循着声音想找出那只叫声特别的猫。
“喵~叽——呜~”
叫声软乎乎的,但确实像猫——连被称为“邪恶胖卡车·橘”的阿福也是这么叫的。
李叔立刻警觉地挪到贺长青身前,小声提醒:“婆婆小心,有坏猫!不敲门就进屋,坏!”
贺长青配合地站在原地,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呼呼——”李叔也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坏猫!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大侠和阿福还在软垫上睡得正香。一阵风过,伴着“轰炸机”般的扑翅声,一个小身影直扑向贺长青——
是只小玄凤鹦鹉。
是鸟,又不太像鸟。
“喵——叽——呜~”它亲昵地蹭着贺长青的鞋。
李叔也被这景象吓住了,猛地扑进老人怀里,带着哭腔:“婆婆……阿福变成鸟了!呜呜呜……”
“喵呜~”小玄凤鹦鹉见自己威风得逞,更起劲地冲着李叔也叫起来,尾巴还一晃一晃的节奏十足。
这小家伙看似在撒娇,实则专会吓唬小孩,倒是把阿福那套本事学了个十足。
它左探探头,右仰仰脖,一个劲地“喵呜喵呜”,吓得李叔也撒腿就跑,直冲进屋里:“哇!救命呀!”
“喵——叽——呜~”小玄凤穷追不舍。
“小也,别怕。”贺长青招手让他过来,“这是鹦鹉,不是阿福,它不咬人的。”
老人看着孩子惊慌的模样,轻声笑道:“看来上次被阿福吓得不轻。”
说话间,那只“小轰炸机”已经飞了过来,爪子勾住裤脚,小嘴衔着衣角,扑棱扑棱地一路攀上贺长青的肩头。
“喵——叽——呜~”它歪着脑袋,叫声清亮,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李叔也站在屋里,一眼看见四脚朝天、戴着“喇叭花”睡得正香的阿福,还有盘成个果盘似的猫老大——大侠。
“大侠……”李叔也眼圈一红,赶紧蹲到大侠身后,紧紧抱住玩偶。大侠是他的朋友,一定会保护他的。
见阿福还好端端地睡着,他对被抓伤的恐惧消了大半,浑身一松,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随手拽过软垫垫着。
“吓死我了。”
他缓过神来,仰头问:“婆婆,它叫什么呀?怎么这么坏,和阿福一样爱吓唬人!”
“坏鸟!”
“喵呜!”玄凤鹦鹉立即回应。
这声惟妙惟肖的猫叫在李叔也听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皱着小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只鸟,会学猫叫呢?
温暖的掌心轻轻落在李叔也头上,他抬起头,眼里的困惑还没散去,就被贺长青看了个明白。
他被摸着脑袋,听她柔声说:“它叫四月三,是春天送给大侠的回礼,也是给见月的礼物。”
“四月三?”李叔也小声重复。
“是鹦鹉哦。它会模仿声音,就像……”
“就像让动物说话的魔法吗?好厉害呀!”孩子眼睛一下子亮了,忍不住探头去看肩上的小鸟,“是大侠送给见月姐姐的礼物?不愧是大侠!”
他忽然想起什么,脸颊泛起腼腆的红晕:“我、我也有礼物要送……是给山亭姐姐的。”
贺长青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紧紧抱着的玩偶上。那不算精美,歪扭的纽扣眼睛,灰白的身子拖着条长尾巴,还套了件露肚脐的白色纱裙。
“婆婆你看!”他把玩偶递过去,又迅速低下头,偷偷瞄着她的反应。
“这是我和妈妈一起做的。纽扣是我缝的!”小手指点着不对称的眼睛,一只居中,一只偏上。停在偏上的纽扣时,他脸上泛起小小的得意。
“这只是你缝的?缝得真棒。”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趴上贺长青的膝盖,“婆婆坐,我给你介绍好不好?”
他拉着她在沙发坐下,自己紧挨在一旁,满眼期待。贺长青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是老鼠吗?”
“当然!因为山亭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画——好厉害的一群跳舞的老鼠舞娘!我把它送给妈妈了,妈妈这些天一直陪我,和我一起做的这个。”
他兴奋得摇头晃脑,忽然想到什么,喃喃自语:“见月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偏心?只送山亭姐姐不送她?不行不行,要公平!”
看着他纠结的小模样,贺长青只是微笑。这样的日子,已经好些年了——每次准备礼物都要备双份。她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相框,那里有她和一双儿女的旧照。
“喵呜~”四月三晃着尾巴应和。
“四月三也这么觉得?那我要加油了!”他把玩偶轻轻放下,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贺长青眼里漾着温柔的光,“她们呀,一定会喜欢的。”
“小也。”
她是这么呼唤着,李叔也停下加油的姿态,又怕惊扰贺长青,缓慢靠近。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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